那李逵只是圆睁眼,道:“俺自有罪,罪当万死,要俺说时,却是说不出。”
宋江气结,当时那吴用道:“哥哥,却是恁地。今番那中书省差人来营寨送御赐貂裘,当时点数,少十余领,等相问时,那使者只是扮蒜,声不吭,这黑厮其时只怨是省院克扣,那使者只不肯言语,这黑厮瞧得火起,便来动拳,当时等劝解不得,怎奈他手下也全无轻重,当场却教他把那使者打死。”
宋江听,大惊,心道:“目今等兄弟虽归顺,尚无功勋爵位,只在这京城驻扎时,也如寄人篱下,便个称体营寨也无,遇事能忍时只合当忍
那小舟,虽嫌挤些,倒也相安。棹舟至湖心,鲁智深道:“那舟子害病时,阿哥必是未曾得吃湖雪茶。”
只将那竹蒿拨,便于湖面取雪,取来如桐子大雪丸若干,又于舟头取得只铜皮茶铛,当中贮,递与宋江,道:“阿哥上岸时,便教寺里禅和子投茶烧开,却莫待久,多则炷香,雪若自化时,茶煮成时却不醇。”
宋江听罢,心道:“说大师薄凉时,倒也有心。”因是甚喜,道:“有劳大师,大师到底入寺恁久,竟也精茶道。”
及岸时,宋江自下船,那鲁智深只立舟上,道:“阿哥好走,洒家却不多送。”
宋江道:“大师保重。”
当时见那栗黄骢还在舟上,便来把手拉缰,拉得回,却是不动,宋江笑道:“史家兄弟道他这马儿颇有些怪癖,果真如此,先番做死要来,今趟又赖不走。”
语毕时,忽见那马儿嘶鸣声,从牙中呲出个甚物件来,宋江看,却是缕子破碎红巾,心道:“却是啮得史家兄弟大氅上条。”只见那马儿口衔那碎巾,却将来那鲁智深手中唾,当时鲁智深抻掌微微握,掌心间握得时,却又松开,自教那风吹入湖中去。宋江见那碎巾堕入水中,只觉蹊跷,再拉马时,那马儿只是服贴。当下与鲁智深辞别,自寻个寺僧,煮回湖雪茶来吃,香虽冽齿,到底未如传中神妙,因只道:“到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只说宋江路且停且逛,日晡时分方回得营寨,当时他甫进得帐来,却见行兄弟侯在其间,当首吴用与那李逵,见他入内,那吴用只将手推李逵,斥道:“黑厮,还不跪下谢罪?”
宋江大惊,不及相扶,那李逵兀自价天响来跪,口中只道:“阿哥,李逵今日惹滔天大祸,只请哥哥赐死。”
宋江惊疑,望众人时,都是不肯开口,上前要扶那李逵起来,那厮却是如何都不肯起来,因道:“铁牛,你这般撒泼却是作甚?你口口声声道你闯祸,又教赐死,却究竟甚祸?却细说来。若罪不当死时,你便无须来跪,若罪当死时,你便跪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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