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时眸光轻抬,看了秦炽一眼,然后回了个“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回裤袋里,空出来的手握住秦炽的手腕,把秦炽扣住自己的那只手拿掉。
“我不怀疑,”裴宴时缓声道,“我是肯定。”
“裴宴时你简直荒唐!”
“我当然荒唐了!”裴宴时近乎是条件反射地接道,“我他妈十几年把一场蓄意的谋杀当成是被命运选中的意外,我他妈从病床上醒来发现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想质疑我想痛骂我想找到一个能承载我的怨我的恨我的怒的人,我爸一条短信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意外,于是我不得不把所有的情绪往回压往身体里摁!”
两个成年人,她能咋管呢,只要不打起来就行。罗姨叹了口气,收拾了下餐桌上的东西,进厨房去了。
屋门口。
裴宴时垂眸,睨了眼秦炽扣住自己胳膊的手。
秦炽问他:“上次你说不想听我的答案,说要等等,就是在查这些东西吗?”
裴宴时抬眸,反问:“我不能查这些东西么?”
,“吃饭没有?我给你添碗饭去。”
“不用了罗姨,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看到你这儿门开着,就过来看一眼。”秦炽说这话时,目光一直落在裴宴时身上。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裴宴时开口问:“来多久了?”
这话其实约等于在问“听到多少了”。
秦炽自然是听懂了其中的潜在意思,直接回答:“基本都听到了。”
“我所有想往外爆发的情绪在我的身体里,不断扭曲变形,它变成了自责、懊悔、愧疚,我恨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我恨为什么是秦勤的命换了我的命!那个时候的我,每天一睁眼,只要想到未央巷那片烧得面目全非的废墟,我都会想,为什么我没有化作其中的一抔灰,为什么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灵魂,还能好端端地立在这废墟之上!”
裴宴时说到这里,看见秦炽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
他不介意让秦炽的心坠得更彻底些。
“很意外吧秦队长,你从没想
“你怀疑我妈?”
裴宴时哼笑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电话响了。
是李秘书打来的。
裴宴时直接接了。
李秘书的语气略急:“裴总,有新情况,田梦梨和高潘奇今天晚上从公司出来,没有回家,他们开了一辆私家车,现在上了高速,从方向上判断,他们估计是要去余保泰的老家,临都。”
裴宴时不太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罗姨,今天不能帮你洗碗了。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
“你这还没吃几口呢怎么就吃饱了?”
裴宴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罗姨看了一眼,秦炽拉住裴宴时的胳膊,把人拦住了。
这屋子里的氛围诡异至极,气压低得可怕,罗姨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