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买个冰箱比较好,然后很好奇地问,你以前在北京居住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
我在北京租的是在朝阳区的两室一厅,离开中国前的五六年时间,我和前夫一直住在那个小区里,七八十年代建成的职工住宅,没有电梯,但房间配有房东准备的家具家电,包括冰箱。小区里的菜市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门拉开暖帘就有一个卖米卖鸡蛋的摊子,接着有五六家卖蔬菜的摊子和肉铺。继续往里面走有一家窄长的杂货店,再走几步就是另一个出入口。小区外面还有一家水果专卖店,每年十一月北京启动供暖,差不多与此同时,水果店开始卖糖炒栗子,味道极佳且比日本便宜许多,我天天去买。小区门口有一个报亭,我每周一次去那里买份《南方周末》。有一天发现他们开始养小狗,可能是因为当时中日关系还比较紧张,报亭店主为它取名“安倍”,但后来我听过他的妻子叫它妞妞,所以应该是母狗。
我和T所在的这家噢茶店,空间氛围好不惬意,周末的新宿难得有这么空闲的地方,宽敞的地下一层只有我们俩。T点点头,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在他脑子里呈现的是什么样的北京。当然,关于北京,我还有很多没有讲出来的。
在朝阳区的生活突然宣告结束,我像——根被连根拔起的野草搬回日本。那段时间还回去过几次这个小区,主要是想看看当时养的一只猫,我总是选择前夫去上班的大白天去看。养了十年的白猫当然还记得我,但感觉越来越陌生了,我去看它时心情也逐渐平静起来。我环望四周,从日本搬过来的书、器皿和杂物,感觉这一切都很没意思。后来我选择了八平米的房间,并能住这么长的时间,可能跟那一时刻的醒悟有关:东西本身,并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我抱着猫,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几棵树,几个月前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个黑色垃圾袋,被钩在这儿的一棵树上,另一棵树上有一个很大的鸟巢,我们管它叫“豪宅”。垃圾袋还挂在树枝上,只是看起来比较旧一点,在树枝上随风飘荡。“豪宅”没有一点变化,反正我从来没看见过那里有只鸟。这么简单的两处风景依旧还在,但以后我就看不到了。阳台上挂着前夫的衣服,其中有一双没见过的袜子,印有一个卡通形象,应该是女友送的吧。没有电梯的老建筑、阳台上的袜子,引起我的恻隐之心。谁不是那么脆弱呢,我们就是靠着这些细节,甚至是幻觉,顽强地找出快乐并继续往前走。我把猫放到地板上,跟它说再见,它瞪着眼看我,没有回应。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它,后来它被送走了。
其实T说的没错,这些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去面对。疫情迎来第二年,T离职了,说是租好了店面,但之后很长时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