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狈地站在病房里,脚下是瘫倒的病人,胸口一片污秽。我把袖口从他的手指间挣
或者说:“这个家属看样子不像好人啊,你要小心点,千万别被讹上了。”
我被这样的问题弄得不胜其烦,又无法说明,只觉得无比烦闷。在烦闷中,我再次走向病房,去照看这个给我的世界带来巨大改变的李川书。
他在床边坐着,似乎正在沉思,又有点儿像是痴呆。看他的这个样子,我明白此刻他是李川书。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李川书!”我大声喊。
出乎意料,他只是抬头看着我,目光呆滞。我不由得愣住了,往常这样喊他,他会猛然抬头,仿佛从臆想中回过神来,然后用比我更大的嗓门喊一声“到”。
。”我慌忙说。
“另外,记住,好奇害死猫。按照我们的约定去做就好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的话越是平淡,我的心里就越是忐忑。恐惧感压倒了对金钱的渴望,一种预感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我可能不但拿不到钱,还会把小命搭进去。
阿彪押送我回医院的途中,我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逃离陷阱,当然,我也想了如何才能保住五百万——理所当然,我什么法子都没想出来。
我这一生真是白活了,除了和精神病打交道,啥本事都没有。
“李川书!”我再次大声喊。
他仍旧没有应声。
李川书就要死了!凭着丰富的诊断经验,我意识到眼前的病患正进入一个转折点。一个人格彻底战胜了另一个,他的李川书人格不再活跃,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
我略带怜悯地看着他。虽然看惯了医院里的生生死死,但我的心也并没有完全冷漠,看到一个人死去,总会替他感到悲伤,尽管他的躯壳还在,还活着。
我准备退出去,过一会儿再来和王十二先生说话,李川书却突然从床上跳起,一把抓住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钱,求你放过我,把它抽出来,把它抽出来,求你了!”他的胳膊很有力,紧紧地箍着我。我用力挣扎,他却紧抱着不放,情急之下,我提起膝盖在他的小腹上用力一顶。精神病患者对身体的痛楚感觉迟钝,他丝毫没有放松,我再次猛击他的小腹,他猛然张口,喷出一口秽物。刺鼻的臭味让我一阵恶心,差点呕吐。我正打算呼救,他却软软地躺了下去,然而手指犹自抓着我的袖口。
那就听话一点,少点好奇。
问题是,听话了就能活着吗?
真的能拿到一千万吗?
我继续一丝不苟地照顾李川书。我知道王老板监视着我,因此不敢再有任何好奇,他也不再要求我打电话,而是由阿彪来取走每天的记录。
过了两天,精神病院的人都把阿彪当成了病人家属,问我:“这个家属怎么这么奇怪,每天都要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