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削水泥是非常耗体力的苦工。因为水泥粉尘会四处飞散,护目镜与口罩绝不可少。师傅会先用机器大略处理过,杂工再以凿子与铁锤修整细节。修做的当然是后者,一早就被关在大楼地下,不停凿削水泥。因为是费劲的差事,刚到工地报到时修觉得郁闷极了。不过,这次的工头人很好,时不时就让他休息,倒是让人感激。
这天据说厨房负责人休息,公司不提供便当,牛岛说会把便当钱还他们,要他们自行解决午餐。到了午休时间,修正盘算着要去哪里吃饭时,工头从钱包里掏出万元钞票,要他去帮大家买便当和饮料。他问师傅们要吃什么便当,工
办?”
“除非我们放弃现有的生活,否则是无解的,但是态势一旦形成,就不可能回到过去,这样的趋势应该无人抵挡得了。那么就应该重建安全网,至少让人民能维持最起码的生活。今后进入老龄化社会,创造工作岗位将更加困难。要拯救没有抢到椅子或是从椅子上被赶下来的人,就必须启动‘无条件基本收入’这种国家级的机制。”
如果小早川说的“无条件基本收入”能够实现,高龄者和游民或许能得到解救,但这么做就能使生活富足吗?修感到疑惑。他觉得,即使领到足以维持生活的补助,人们还是会有新的不满和怨言。
别人的事姑且不论,修连自己在追求什么样的富足都不太清楚。当接待者时,他觉得只要有钱赚就好,但开始打零工以后,比起奢侈,他更渴望安定。
修想抬头挺胸地活下去,但给别人添的那些麻烦总让他良心不安。他觉得最好向笃志和同事们赔罪,也应该好好把钱还给小茜,但要是到店里露脸,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也没办法一下子筹出一百万元。
那天以后,小茜天天打电话或发短信来,修觉得心烦,把她的电话设成拒接。连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很过分,但想想现在的生活,他实在无能为力。
简言之,他只是依据当时的情况,提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罢了。他冠冕堂皇地对顺矢说什么“我们也有责任”,实际上却过着不负责任的生活。一想到这里,修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忧郁极了。
修怀着种种不安,过着表面上平静的每一天。劳力活除了让饭菜和酒变得美味,还让精神压力减少许多。打零工的作业员,也就是杂工,在工地上身份是最低微的,总是被监工和师傅们呼来唤去,成天因为一点小事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换工地,所以不管被骂得多惨也都只有当下而已。只要甘心处在最底层,就不会感到特别不满,与当接待者时喝酒还必须看客人和同事的脸色比起来健康多了。
这天的工地是早稻田一座正在兴建的大楼,工作内容是凿削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