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不领圣餐,难道是因为你确实犯了某种不可饶恕的罪吗?”
米兰达倒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时间,加诺威
提醒了他,他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举止。于是他又一次靠在木质长椅的椅背上,等待着弥撒结束。
加诺威倒是乐意看一看,在这样一天,教区居民从神父手中接过圣餐时,每个人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每一位参加弥撒的人如往常一样跪在圣餐台前,顺从地抬脸看向神父,可是,等到他们站起来,转身朝长椅走去的时候,他们的脸都变成了一张张面具。虽然有些人嘴里咀嚼着圣餐,其他人的嘴却一动不动,不过每个人都掩饰得很好,没让神父看到。最后一批领圣餐的人回到座位以后,最最奇怪的时刻来临了。加诺威从来没有领过圣餐,不过米兰达会去领,因为她从小在天主教会长大。等到每个人都坐回自己的座位时,荣格尔斯神父依然拿着圣餐杯,盯着加诺威不放。看他这副架势,仿佛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彼时彼地逼加诺威忏悔,继而逼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天主教徒。可加诺威只是看着神父,直到神父转过身去,走回圣坛,结束了礼成式[5],又草草地宣告众人可以离开教堂了。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加诺威夫妇俩才走到教堂的前廊,只见神父独自一人待在那里。最后一个人离开时未将身后的大木门关好,前廊非常寒冷,神父呼出的气息如同团团白雾,缭绕在他嘴边。
“你叫什么名字?”荣格尔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米兰达瞟了埃德一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米兰达……”
“这是我妻子,米兰达。我是加诺威医生,”加诺威帮她说完她没说完的话,“上个礼拜,在你的就任仪式上,我们见过面,不过你要是不记得,我也不会怪你。当时你见了差不多有一百个人,难道不是吗?”他试图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欢快些,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欢快。
荣格尔斯抬了抬眼,不再看着神色惊恐的米兰达,转而直视起加诺威来。当时的气氛之所以让人感到不适,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加诺威离神父非常近,不禁注意到荣格尔斯的双眼紧挨着,而且看起来特别小。要是碰上一个不积口德的人,他可能会说那是双猪眼睛。
“那么,埃德,”荣格尔斯说,“你没有来领圣餐吧?不过我还是得向你表示感谢,毕竟你来了。”
加诺威顿了顿,把自己的外套扣好。“别往心里去,神父。”加诺威说,“我记得黑特韦尔神父布道时,有很多次,教堂比今天还空呢。那些人能来的时候就会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再次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米兰达的后腰上,催促她出门,可荣格尔斯还不想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