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时候,格尔达·德吕克的皮肤光彩照人,仿佛皮肤之下透着神圣的光。她额前的黑色鬈发如同柔和的波浪,虽然她用发卡夹得整整齐齐,可似乎总有可能散开,让她白费那么大劲儿。在光线之下,她那富有光泽的头发闪闪发亮,尽管别着发卡,
裤呢。我跟你讲,约翰和爸爸谈生意的时候,不管他乐不乐意,他都得坐直身子听约翰说话。你知道吗,实际上是霍夫曼一家建立了这个镇子?他们在镇上确实有足够多的地产,至少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凯瑟琳描述着她的未婚夫、他们一家、他的宠物,以及他所有的想法有多么了不起。所以,格尔达读到霍夫曼家的户外厕所甚至都不需要通风设备时,她也并不怎么觉得惊讶。
格尔达觉得,自己恋爱、成家的经历跟凯瑟琳的截然不同。弗里茨也不怕父亲,但他并未博得德吕克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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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格尔达?”贝斯塔尔神父似乎是照着他身前的《教义问答手册》提问的,格尔达则在自己手册中寻找着合适的答案。他们坐在神父家后面的书房里。墙上挂着两盏煤油灯,两人之间的桌上还有一盏,三盏灯发出的灯光还不足以驱散漆黑的秋夜。上课期间,格尔达不得不经常眯着眼睛看手册。书架上摆满了深色的皮面精装书,地板上到天花板,摆满了好几面墙;书房里还有两扇小小的深色玻璃窗,甚至在大中午也没有什么光线能透过窗子射进来。墙上有两盏壁灯,一把安乐椅放在其中一盏附近,只有坐在这把椅子上读书,你才会觉得光线很舒服;可在她跟着神父学习的时候,两人总是隔着桌子坐着,中间只有一盏桌灯。
格尔达坐在直背椅子的边上,身子探进那盏灯投射出的光圈内,不过,她从来没有觉得灯光照到了她。她的那本《教义问答手册》中的每一行字似乎都给下一行字投下了阴影;格尔达读起来没有什么把握,也不太确定是否听清楚了每一个字,更不用说理解它们的意思了。
格尔达发现,她读的那一页上没有一字一句与神父说的话相符,便抬头对神父眨了眨眼。那老人咯咯笑了起来。“别害怕,我亲爱的孩子。”他说,“我发现,在花园里被我追赶的兔子的表情都没有你那么惊恐。”
他合上身前的手册,背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胖胖的肚子上。
神父的脸藏在阴影深处,格尔达觉得胸前的带子松开了,于是往椅子后面坐了坐。她脸上的阴影给了她一种安全感。贝斯塔尔神父能读懂她的心思,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可她觉得,她的那些心思都很私密,她得保守这些秘密。
“对不起,神父。”她说,“我以为你的问题跟我缺的课程有关。我不——我不太明白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