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斯搬去了奥尼尔。”格尔达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那个叫戴维斯的女人在帮他打理他的店铺。”他啪的一声甩动缰绳,让他那匹骟马加速小跑起来,行进中的马车嘎吱叮当作响,她基本上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说,他们再也不允许赊账了。她现在只做现金生意。”
格尔达看着他们前面的路,想到了火车上的戴维斯。在仅有她们两个女人在场的可怕时刻,如果她当时向戴维斯伸出了手,也许如今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吧。她很好奇那天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沉默,那沉默就如同未说
带来的礼物。不管怎样,在无时无刻不在的疲惫感面前,她败下阵来,一心只想离开那所房子,回到马车上。她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招呼孩子们回来,而是径直走到马车前,等着他们自己回到她身旁。
高温之下,远处闪着微光,她周围的空气则嗡嗡作响。回家的路上,道路两旁的青草在地平线的边缘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蚱蜢疯了似的在被太阳炙烤的临街店铺前发出唧唧的声响。汗水沿着她的锁骨往下流,弄湿了她连衣裙的领口;闷热的天气逼得她只能靠在马车的后挡板上休息。
她透过欧文斯的店铺的玻璃凝视着弗里茨,他正站在一群人的边上。她希望他能转过身来看着她。
“出来吧。”她小声说道,“现在就出来吧。”他却一动也不动。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别处。
镇子西边传来了四点三十五分出发的那辆火车的汽笛声,车厢和火车头的轰鸣声使得这座小镇充满了工业城镇的气息。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群小孩快步跑向了铁轨旁。她的孩子们原本有气无力地坐在马车里,这时却像牵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
“妈妈,我能下去看看吗?”弗兰克问道。
“不行。”她答道,“你爸爸很快就要回来了,我们得回家干活儿了,可没有时间去跟那些小孩子一起追火车。”
弗兰克猛地向后一倒,一把扯下帽子,盖在了自己脸上。她看见他的下巴动个不停,而且也能猜到他嘴里正默默地骂着什么。她本想训他几句,但还是决定留着全部气力在烈日之下等待弗里茨回来。最终,纱门嘎吱一声打开,弗里茨走出了店铺,肩膀上各挎着一袋东西。
“当心点儿。”他一边说,一边把两大袋东西往马车里一甩,孩子们见状,只得仓促躲到一旁,以免被那些东西砸到。看起来他的心情比来的时候更糟糕。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最近一次向新来的神父忏悔自己发怒时,神父指引她说的那些祷告词。在他们一家人回家的路上,她提醒着自己,新来的神父至少给了她一些指引。
快要到家的时候,弗里茨才开口说话,并且在说话之前,他用力地朝路边的杂草里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