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扭头看向别处。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正站在自己的身体之外,俯视着这一幕。格尔达想,凯瑟琳在反抗父亲的时候,肯定有同样的感觉。两人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最终弗里茨打破了这脆弱的沉默,格尔达知道自己赢得了这场战争。“你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他伸出手来,仿佛在祈求似的,“用不着这么拼命干活儿的。”
格尔达开始缓慢地搅拌着炉子上炖的那一锅汤。
“凯瑟琳病了,”格尔达轻声说道,“她需要我。”
弗里茨摇了摇头,透过窗户朝南方看去。他将重心从一只脚换到了另一只脚,然后又换了回来。他看了看格尔达,然后再次看向窗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我叫凯蒂过来帮忙。你能坐下来吗?”他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既有怜爱,也有恼怒。格尔达无意识间绷紧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嗯,”她说,“等凯蒂忙完了,就让她到厨房来吧。我也会坐下来的,坐上一分钟。”两人都没有冲着对方微笑,不过厨房里的气氛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二天一早,在沃格尔的马车轰隆隆地驶过火车事故现场的时候,弗里茨说道:“这些煤炭都会归那些用不着赶火车的人。”格尔达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她僵硬地坐在弗里茨旁边的座位上,身子稍稍前倾,仿佛要推着全家人更快地赶往镇上。自那天早上醒来以后,她反复说的话,只有让一家人抓紧时间的“快点儿!快点儿!”。
弗里茨很想对她发脾气。他知道,匆忙赶去迎接一列停车时间不足五分钟的火车,这实在是一项愚蠢的“任务”,仿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见她妹妹一面真有什么好处似的。每次提到她的娘家人,尤其是她父亲的时候,他都会变得非常不耐烦。是的,他确实是她的父亲,理应受到尊敬。虽然弗里茨信奉“孝敬父母”[5]的戒律,但他还是认为,一个男人(当然,女人也一样)的一生中总会迎来这样一个时刻,他要放弃自己的原生家庭,与自己后来组建家庭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并为他们而活。《圣经》里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并不会假装自己对《圣经》非常了解,可他经常去教堂做礼拜,也坚持了很久,早就记住了《圣经》里的一些话。此刻,他想到的那句话也在他的婚礼上出现过,大意是,一个男人应该离开自己的母亲,忠于自己的妻子。他脑子里一直想着“忠于”这个词。可这个词的意思似乎与他自以为的意思有些出入。他想问格尔达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她,看到了她突出的下巴,便想起自己原本是想发脾气的。他啪的一声甩动缰绳,抽了马屁股几下,再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们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