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发现叔叔高身量,白皮肤,重眉大眼,大背头一根不乱。穿一身毛蓝色的中山装,完全是一副干部派头。我的喜欢溢于言表,而那时,我对叔叔的背景还一无所知。
等等,这些表象莫非是在说明,叔叔自己就是自己的背景?我喜欢的不是叔叔,而是叔叔的背景?我是因为喜欢叔叔的背景而喜欢背景中的叔叔?
故事就是在行进的过程中人为地增加了原料和底色。我从自己想到了父亲。父亲对叔叔的感情,初始肯定源于自然,但往深里走,添加了自己的元素也未可知。那年复一年的等待和迎接,现在想一想,是过于隆重和热烈。叔叔就像一件展品,或一道大餐,或一个品牌,成了若干年里我们家正月初一的标志。有了这个标志,我们家才在众乡邻中显得不同,甚或,增加了几许荣耀。叔叔也一定从这种标志性的身份中悟到了什么,逐渐偏离了自己的航道也未可知。
于是叔叔之于我们家,或明或暗地成了一个象征。
我突发奇想,这其实更像一个合谋,把一份原本淳朴、纯洁、纯粹的情感扭曲了,变异了。时间是经,故事是纬,所有的人物穿行其中,都在随着经纬度的变化而产生裂变。只是那种裂变不是我们理想的方向,于是众多想法彼此纠结,成了解不开的死疙瘩。叔叔最后一次来我家,喋喋不休地说海棠妹妹一年买了五条裙子,潜意识里除了炫耀,也一定是在校正自己的身份。我们那时还在探讨叔叔有没有带来空兜子,事实上,叔叔早就从那种境遇中走了出来,他执意住在我家,不顾我父亲的冷眼,是不是一种最大限度的表白?甚或,他是蓄谋已久、下定决心来做最后的亮相?
再或者,他根本没有去照CT,照CT只是个借口?
我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车子停在了马路对面,严先生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像风一样朝我招手。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上车,但我此时有了别的想法。我拦住一个行人问,你知道保安公司在哪里么?隶属公安局分管的保安公司。这是海棠妹妹的单位,叔叔最后一次来提了那么一句,重点强调了公安局。我没想记住,却留在了记忆里。我计划问三个人,只问三个人。如果三个人都摇头,我就上车走人。那人刚从一家手机专卖店里出来,看了看我,一转身,指着身后说,喏,那不是?我说,哪个是?他说,那个蓝牌子……那么大的牌子你看不到?我真看不到,我是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巧。我问有多远,他看了看我的脚,说你走十步,走十步就到了。我说,是公安局分管的么……那人大概嫌我啰唆,转身走了。
我计划走十步试试。朝严先生招了下手,示意他开车跟着我。于是我数着脚下的步子。果真有一块白底蓝字的牌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