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我还能做什么呢?想起王耑的话我就很生气,他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却一点也不理解朱玉兰的情怀。
也许,是他不愿意理解,他有苦衷。
大门敞开着,显眼地摆着一辆粉红色的电动车。我问,家里来人了?朱玉兰匆匆说了句,你先进去吧。便跑进了墙角篱笆墙围成的厕所。我停顿了一下,听见屋里似乎有响动。我走进了堂屋,然后又挑开门帘,我被一面墙壁的红光闪闪惊呆了。
那些大小不一、红紫各异的证书挂满了整个墙壁,像一片褪了色的幕布,围绕在镜子周围。它们都是被钉子钉到墙上的,那些个钉子,穿透了墙壁,也穿透了岁月的肌理,最后穿透了证书本身,就那么毫不顾忌地在墙上铺排。若凑近了看,肯定能看到红绒面老旧和残破,但它们整齐划一的排列组合,就显出了一种雄浑和气势。李玉在掐腰站在屋子中央欣赏,其实欣赏的也是镜子里的自己。我发现,他并不像显的那样老,神情中还有高挑的东西存在着,就像……戏台底下的观众,偶尔,能被舞台上的演员照亮。炕沿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说她年轻,是指她比我年轻。穿黑底白条格的运动衣,头发挑一缕明黄扎到脑后。他们同时回过头来,女人是一张愉悦生动的脸。分明,他们刚才的交谈很轻松,甚或,谈到了什么愉快的事,与我和朱玉兰之间不同。没人介绍我,也没人介绍她。可我分明有一些惊悚,莫名改变了心绪。李玉在说,小魏,你看我这创意怎么样?我说,你这是想干什么?李玉在说,以后z.府再来人,可以先看这面墙。否则,他们不知道朱玉兰过去都干了些啥,好像她就是个落后分子。不得不说,此时的李玉在的神情和语言都有些轻飘,这与在朱玉兰面前的蜷缩和卷曲不同,也让我觉得屋子里的氛围怪异。手机突然响了,我顺势往外走,是通知开紧急会议的。我是骑车来的,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朱玉兰却有些惶急地往里闯,我招呼她的时候,她只草率地晃了下手。
满墙的通红一定冲撞了朱玉兰。我刚走到院子,就听见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就像要杀人一样。
我一下停住了脚。
“李玉在,你是想气死我啊!”
看见王耑我就说,你什么时候有空?王耑总是没空,屁股底下像长着陀螺。乡镇的责任都在书记身上,与部室委办局不一样,是局长或主任负责制。“有什么好消息么?”他总是这样问。我迟疑了一下,说有。“朱玉兰投进冶炼厂的钱没要过所谓的高额利息,王书记的情报不准确。”“你的任务不是搞情报。”王耑的话说得半真半假。“是让你去拔钉子。你拔不下来,你不好交差我也不好交差。你眼下不是作家,是我的代理镇长。”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