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不动,试图控制呼吸节奏,让身体频率不至于完全脱离梦频率。然后闭上眼,脑子里重复演练梦最后片段。彭伯伯打电话,跟父亲说话,父亲伸手拍拍彭伯伯肩膀。但无论怎努力,以怎样倍速重播这段梦残片,已无法再度进入梦里,直至完全清醒。
坐起来,打开电脑,开始记录刚才梦。其中多半是父亲说过,也有父亲没说过。比如,父亲回到小车班交钥匙,跟王主任那段过手,就是某次跟父亲起时亲见。只是父亲远没有梦中这般灵活狡黠,递给王主任烟也因对方迟迟不接而夹回自己耳后。还有那场喜酒,记忆里,母亲抱着也在席上。同桌人边吃边说闲话,打趣彭伯伯丑事,父亲嘴快多回几句,差点与对方动起手来。小蛮叔叔和新娘子薛阿姨起来敬酒时,彭伯伯已经有点喝多,舌头囫囵着,说自己不是脑壳少道拐,他就是舍不得女儿,要能争取到女儿抚养权,他什都愿意。席间吵吵嚷嚷,没人听彭伯伯在说什,母亲放下,拽拽彭伯伯衣角,让他坐下。
把记忆里父亲说部分标成蓝色,自己添加部分标成明黄色。文档变成蓝色和黄色色块堆积,分属父亲和意识体。光标在最后个字节后烁动,提示着选项:可以写下去,补足这个梦;也可以打出个句号,让这个梦暂停。
起身,光脚在房间里走圈。房东贴在墙上世界地图已有些泛黄,但并不妨碍在上面迅速找到自己坐标。在珀斯,语言、季节甚至色彩,都提醒这是国外,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又会因珀斯跟北京处于同
。”陶勇说。
“还是走吧。”
“你要是敢走,老子打断你腿。”
“头有点痛。”
“头痛,老子才头痛。马小芸死,你晓不晓得?”
彭宥年嘴角抽动。
“跟巫延光两个起,哪个先哪个后现在还不知道。你还别扭啥呢?这些人都搞出人命,谁还管你那点破事?”
彭宥年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通,接电话是个男,他说,找马小芸。对方说,是马小芸哥哥,马小芸今天上午已经去世。
挂电话,彭宥年复述电话内容给陶勇听。陶勇拍拍他肩膀说,是发现巫延光。
像是被猛地拔掉梦电源,醒。眼睛适应房间里黑暗后,确认仍在房间之中,门在左手边,窗户在右手边,墙上地图在黑暗中仍看得出色彩。双手手指僵直,似乎紧张很久。试着让连头皮都绷紧身体放松下来,四肢下沉,陷入床垫之中。不久,闻到从窗户缝里灌进来潮湿海味。还在珀斯。此时此刻,还在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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