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肯定她会伴你百世沧桑、伴你刀山剑海?”身后忽然传来雍王极轻极淡声音,“双王可以同步吗?”
丰兰息抬起脚步顿,片刻后,他转身回头,面上淡笑依然,“父王,儿臣不是您!”然后他拂开珠帘,跨出门去。闷热空气迎面扑来,他拂拂衣袖,似要拂去殿中沾染药味,抬首,艳阳高挂,金芒刺目。
“这极天宫真该埋葬。”
他呢喃低语,仿佛是要说与风中某人听,摊开手,看眼掌心那半截碧玉钗,然后挥手,玉钗便射入极天宫高高屋梁里,没入梁中只露个绿点,“母后,儿臣
中涌出抹温情,有些遗憾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儿子,“孤这生,很多人称赞,但孤总记得昔年登上王位之时八弟曾说过话——‘虚情伪善、自私冷酷、残忍狠厉’。虽然这些年来,八弟再也未曾说过这样话,但孤知道,孤算不得好人,生只为自己活着,得权得利,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也要到这刻,孤才知道,这生有多失败!所有子女中你最聪明,但也最像孤,孤不希望你最后也如孤般,活到最后,却不知自己生得到些什,又抓住些什。”
雍王抬起自己双手,张开十指,只是层苍老又苍白皮包裹着嶙嶙瘦骨,这样双手,是什也抓不住。“别走孤老路,对人做绝便是对已做绝,留点余地吧,这是孤身为父亲,这生唯能留给你——忠告!”
“哈哈哈哈……”丰兰息大笑,平静地看着父亲,看着那双凝视着自己黑眸,也在这刻,他真切地觉得这是他们父子唯相像地方,于是他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上父亲那瘦得只剩骨头手,“父王放心,自此以后,您那些聪明儿子应该也知道收敛,那便可平安到老。您也知道,儿臣爱干净,不喜欢弄脏自己手。”
雍王看着他,看半晌,忽然道:“真不恨孤?”
丰兰息眉头微微挑,然后摇头,“儿臣真从未恨过您,也未恨过这个雍州任何人!”
雍王忽然笑,笑得荒凉而寥落,“无爱便无恨吗?罢,罢,你去吧。”
丰兰息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告退。”这或许是此生最后次见面,最后次行礼。
雍王有些眷恋地看着儿子转身离去。
丰兰息走至门边,忽又停步,回头看着雍王,“父王,儿臣不会如您样,您生也不知到底要什,最后也未能抓住什,但儿臣知道自己要什。”无波黑眸瞬间绽现雪亮光芒,“儿臣要将这万里江山踏于足下,还要那个伴百世沧桑,携手同涉刀山剑海人!这两样儿臣都会抓到手!”
说完他拉开殿门,道阳光射入,洒落他身,如金色冕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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