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意思?”清丽面容上抑制不住地涌起怒色,“奖赏?因为亲手替你杀濯缨,用这个,来奖赏忠心不二?”男子隔着红笺望她,却不曾回答。
泥金双鸳鸯红笺,折子是首尾相连经折装,取团圆聚首寓意。
合婚庚帖。
展开半页红笺上,只露出左右两个名字。
方鉴明。
人数次,想来亦是黑衣羽林内分量不轻人物,可见方诸对这书简慎重。
“你可带足银钱?”海市问道。
“回小公子,是带足。”“那,你自己买匹马回去,你马,骑去。”海市面说着,面就出门往马厩方向去。
那人骑来是馆中最快风骏,原是濯缨马,鞍鞯还未卸下。海市牵它出来,它也还认得海市,眨巴着湿润乌黑眼睛,很是温驯。她怅然拍拍马背跨上去,抽鞭,风骏便飞电般地跑起来。
自赤山城至天启六百里路途,飞凤金字牌急脚递亦需快马跑上日夜,寻常脚程更需五日六日。大雪弥漫前路,风骏破开雪雾,直向南方奔去。
叶海市。
墨书笔致端正清圆,望而知是大家子弟自幼教养台阁体。他用本名,亦还记得她本姓叶。他知道她与濯缨手足情深,知道要她对濯缨亲下杀手是怎样艰难——所以,他终于肯给她点补偿?烛火猛然窜升,爆出毕剥声响。海市心血如沸,五内如煎,股苦涩哽在喉间,稍有挑发,便要喷薄出来。握紧拳,合上眼,用尽全部气
朔风飞雪,拍窗有声。
方诸忽然睁开双眼。风雪声里,远远地路马蹄声驰来。多年戎马生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已经消退,挽弓茧,刀剑伤,年深日久都平复,惟有夜中警醒浅眠与锐利耳力未改。那蹄声在约莫两三里开外停停,想是唤起当值羽林,开垂华门,纵马路直向霁风馆,静夜中,清越铮铮。
这不是海市,还能是谁呢?霜平湖早已结冻。回想那日,窗外夏荷亭亭,蘋花涨池。半年时光,又是这样过去。
门外有轻盈奔跑足音,以及侍卫悄语劝阻。侍卫低低哀叫声,想是挨揍。他不禁微微苦笑。谁能阻挡得她?海市径直进他寝室,掩上房门。路奔驰如风,肩上片雪不沾,只是颈前迎风领沿已经积起道细细雪粉。看着她疾步走上前来,他也不惊异,只是稍稍坐起,待她开口。他瞳人深邃难解,教人看不清神光所聚,像是不见底、不通透灰。
屋内炭火暖热薰人,海市这才发觉自己手足脸颊原来已经僵冷得没有知觉,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灼热高烧呼吸。炭火暖不她,让她暖回来,是她身体里病。她勉力探手入怀,摸出红笺,将手臂缓缓直伸到方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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