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生从头到尾,好像都是老天爷兴起而做个皮影,皮影背后被只无形手捏着,操持着,让她跳,让她笑,让她生,让她活……也让她走向荒芜死亡。
每当她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自己人生时,老天爷便给她重重记耳光,让她清醒清醒,让她看看,她想要那些自由、希望,是那近,可就是让她碰不到。
在这茫茫人世,她是如此渺小,如浮萍般,在时局之中,在命运之下,飘摇动荡,难以自主……那已经到嘴边“真相”,便又被咽下。
纪云禾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在经过这六年折磨之后,已经动根本,先前与顺德公主那战,可能已经是她所有力量“回光返照”。
她生命,再往前走就是尽头。
二说二。
她忽然间有些想告诉长意当年真相,她想和长意说:当年,其实并没有背叛你、遗弃你,也并不是想杀你。你可以恨,可以讨厌为你做决定,但从没有想要真正地伤害你……
纪云禾试图从衣裳里伸出手来,去触碰长意,但被法印封住衣裳像是绳索样,将她紧紧绑在其中,让她手臂动弹不得。
纪云禾无奈:“长意,晒太阳不会杀,虽然会痛,但……”
话音未落,宛如要给纪云禾个教训般,纪云禾瞳孔猛地缩,霎时间,身体里所有力量都被夺去,心脏宛如被只手紧紧擒住,让她痛苦不已,几乎直不起身子,她眼前花,口血猛地从口中喷涌而出。
在这样情况下,她告诉长意真相又能如何呢?
这个单纯鲛人,因为她“背叛”而心性大变,在他终于可以惩罚她这个“罪人”时候,罪人告诉他,不是,当年是有缘由,都是为你好。说罢,便撒手人寰,这又要长意如何自处?
她余生,应该很短,那就短暂地做点怀揣善意事情吧……
纪云禾佝偻着腰,看着地上乌青血迹,沙哑地开口:“长意,现在模样,应该很丑陋可怕吧……”
长意沉默片刻,声音也是低沉喑哑:“不及人心可怖。”
纪云禾看着地上血迹,感受着慌乱心跳,方才承认,她确实可能会被太阳晒死……
甚至,或许下刻,她便会死……
纪云禾靠着巨石,在长意身影笼罩之中喘许久气,她仰头望长意,还是逆光之中,她眼神模糊,并不能看清他神情,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长意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挪开。
“长意……”她道,“或许,们都错……这条命哪,不属于你,也不属于自己。这条命,是属于老天爷……”
又行到这生死边缘,纪云禾对死亡已然没有恐惧。她并不害怕,她只觉得荒唐,不为死,只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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