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染忽然反应过来,这些胡人和熊火帮根本不是路,他们显然是把自己误当成王韫秀,而且打算杀她。闻染急忙喊叫着说不是她!不是她!叫作闻染。
可曹破延根本就不信,他认为这姑娘只是找借口不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罢。他缓缓抽出腰间匕首,“噗”声插进墨盒里,表示不要徒劳地挣扎,还不如老老实实写下自己人生最后话语。
闻染咬住嘴唇,再度握紧毛笔,眼眶里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两个时辰之内连续被绑架两次,心力交瘁,现在又被逼至这种绝境,她已经撑不下去。疲惫、惊骇和对死亡恐惧同时袭来,摧垮她防线。
她想起去年闻家遭遇可怕事情,那时她和现在样惊慌。若非恩公力庇护,只怕她早疯。闻染内心涌出极度委屈,做什?只是想过正
子避,拳砸在他咽喉处,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麻格儿想起来,加入狼卫时候,正是曹破延教授他们搏击之术。
“现在货栈缺人手,你们三个都给滚进去干活。距离阙勒霍多只差最后步,别给闲在这里惹麻烦!”
麻格儿悻悻地提起裤子,带着两个手下朝栈仓走去。闻染躺倒在地上喘息不已,胸口起伏,发髻被扯得乱七八糟。曹破延俯身想要把她拽起来,闻染却支起身子,抓起地上块碎石,猛然朝他额头砸去。曹破延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居然还试图反抗。他闪身躲过,飞起脚,踢中她手腕。碎石下子被摔到井口,扑通声落入水中。
闻染这次真绝望。眼前这家伙杀气,远比熊火帮混混和刚才那头猪要浓烈得多。她揉着手腕剧痛,看着这个男人缓缓把手探入怀中,颓然地闭上眼睛。
不料曹破延拿出不是刀,却是个便携式黄杨木盒。
木盒打开后,左边是个熟皮墨囊,右边嵌着管短小寸锋毛笔和卷毛边纸。这是专为远途商旅准备,以盒为垫,可以在骆驼或马背上书写。
曹破延言不发地把毛纸摊开,把墨囊里墨汁倒出来,用井水冲开,然后把毛笔递过去。闻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药,不肯接。曹破延把毛笔又递递,用生硬唐话道:“你就要死,给自己父亲留份遗言吧,不然他定很伤心。”
这番话,让闻染如坠云雾,这是什意思?
曹破延知道,她很快就会落到右杀贵人手里,下场定极其凄惨。可刚才闻染哭喊着叫“爹爹”模样,似乎触动他心中某块东西——不是突厥狼卫心,而是个父亲心。
这个女人是右杀贵人猎物,曹破延即使心中反对,也不可能违背命令把她放。他所能做,只是让她留点遗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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