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事情,在长安城十几处荤素油坊同时发生。无论是供应宫中御坊还是民坊,无例外,都被彻底搜查遍,还被要求出示最近个月内交易明细。有坊主自恃有后台,试图反抗,结果被毫不客气地镇压下去。
这些交易和库存数字,都被汇总到靖安司大殿中去。在那里,徐宾带领着几十个计吏埋头苦算,把这些数字与城门监油料报关记录核对,看是否有出入。
“启禀司丞,没有。”徐宾手捧墨迹未干书卷,向站在沙盘前李泌小心翼翼地汇报。
“没有什?”李泌语气不太好。
“月之内,切大于五石荤素杂油交易,除宫中用度,都已追溯到实物存货,没有疑点——这里是清单。”
常人生活而已啊!
闻染突然把毛笔远远扔开,用头去撞曹破延。曹破延身子摇晃下,却纹丝不动。闻染又拿起腰间个香囊朝他丢去,在他胸口绽开团烟雾。曹破延下把闻染手臂抓住,把她强行按在井边。
闻染放声大哭起来。
曹破延没有动怒,他觉得这是个好征兆,表明对方抗拒正在崩溃,就像草原上黄羊——当它们意识到无法摆脱狼群时,就会前腿跪地,咩咩地哀鸣。
于是他也不动怒,俯身把毛笔捡起来,重新塞到闻染手里。这时货栈里传来声沉重轰隆声,似乎是哪个大桶滚落到地上去。
“城外货栈呢?”
“油料报关在城门监从来都是单列类,重点查验,哎哎……也没有异常。”徐宾紧张就容易哎哎地结巴。
李泌脸色沉,把拂尘重重甩在沙盘边缘:“没有异常!没有异常!哼,等火势起来,看你们怎说!”徐宾俯身垂首,不敢搭话,也不需要搭话。他知道上司与其说是
曹破延被声音吸引过去,不过几个弹指时间,当他再度回过头来时,亭子内外空荡荡,闻染身影却已经消失。
十几名武侯粗,bao地掀开那排阔口大瓮圆盖,用手中木杆伸进去搅上搅。这些木杆末端劈出几条反向豁口,从瓮里提上来时,裂隙里挂满湿漉漉褐色浊油。
这些都是新榨胡麻油,还带着股香味。阳光从工棚上方空隙照射下来,棚内七八台榨器已经全数停工,袒着膀子榨工们抱着双臂站在旁,呆呆地看着武侯们搜查,不知就里。
在他们不远处,数名孔目吏手持油乎乎账簿,正在核对脚边那堆堆菜籽饼、芜菁籽饼、芝麻斛斗数量。在后院库房里,另外批人在清点更多罐瓮,甚至连加工熟油灶台都不放过。
油坊老板匆匆跑出来,看到这混乱局面,先是勃然大怒,不料立刻被个官吏叫过去附耳说几句,态度大变,连连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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