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在旁道:“这阁上闸设计,乃是出自位好友之手,他可真是个营建天才。”
“哦?朝中还有这等人才,是在工部任职吗?”
张泉笑笑:“他啊,是在内宫监里供职。”
这可大出朱瞻基意料:“居然是个宦官,叫什名字?”
张泉道:“他叫作阮安。不过殿下你肯定不知道他,他这种人,只喜好实体达用之学,在宫中是混不出头。”
与重量填个牌票,闸关才好控制水位。你看到那些人吗?那叫闸棍,专门管理船槽水位,如果你不给他们买水钱,他们暗中让水位低分,你船过滚坝时就可能因为水深不够,蹭毁船底。”
朱瞻基大怒,这不是明目张胆要贿赂吗?张泉道:“谁要贿赂?”
“不是他们吗?”
张泉悠悠道:“咱们是自行把钱扔到堤上,人家捡到,算什贿赂?”
朱瞻基还没听过这掩耳盗铃事,气得面色红涨,憋半天才恨恨道:“舅舅你还说漕河好,平白多这许多吸血肉蠹虫。”
朱瞻基叹道:“没想到还隐藏着这等人才,有机会定得见识下。”
两人有搭无搭地聊着,水闸依旧在哗哗放着水,海落船从各个部位发出咯吱咯吱声音,让人忍不住要担心会不会散架。所幸这种事并没发生,水面托着这条有些破旧大船,平稳地往上抬升。从这里回望南边,地面建筑越变越小,视野却越发
“岂可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啊。”张泉淡淡抛出《吕氏春秋》里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迁都废漕这些话题,在朝中争论很久,没必要在这个微妙时间段拿出来说。
他们有搭无搭说着话,这条海落船随着上涨水位,在低槽里稳稳地上浮着。看在乘船人眼里,就好像前方高槽坝体在缓慢下降似。
朱瞻基注意到,在满是青苔坝体中部,竖直排列着串凸出石鼋头,鼋头雕工粗糙,旁边用白漆涂着“二丈三尺”“二丈四尺”之类字样。这些鼋头标记是船槽深度,从槽底开始,每隔尺放个,直排到槽顶。此时在海落船船头,远远伸出根脆直竹竿,竿头是个扇状薄木板,正好对准那串鼋头。随着船身上浮,那竹竿便自下至上,让竿头拍过个个过头——这叫作“问过”。这样来,竹竿拍到哪个鼋头,再减去船身高度,即是船底深度。
通过这个办法,船主能直观地判断船只是否能顺利过坝,并及时通知闸口调整放水量。
朱瞻基左右无事,便饶有兴趣地数着。这条海落船竹竿,已稳稳问过三丈六尺鼋头。根据张泉之前签船载重牌票,只要能问到四丈三尺,吃水便足以顺利过坝。这个设计巧妙直观,真是尽得天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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