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推开房门,将烛台放在桌上,陪笑道:“那位总爷酒醒吧?若是还没妥贴,要不给做碗醒酒汤喝?”胡斐随口道:“不用!”眼光盯在店小二身后那名卫士脸上。只见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灰扑扑张脸蛋,丝毫不动声色,胡斐心道:“好厉害脚色!孤身进房来,居然不露半点戒惧之意。难道你当真有过人本领,绝没将胡斐放在心上吗?”只听那卫士道:“这位是张大哥吗?咱们没见过面,小弟姓任,任通武,在左营当差。”胡斐道:“原来是任大哥,幸会幸会。大伙儿人多,平日少跟任大哥亲近。”任通武道:“是啊。上头转下来件公事,叫小弟送给张大哥。”说着从身边抽出件公文来。
胡斐接过看,见公文左角上赫然印着“兵部正堂”四个红字,封皮上写道:“即交安远客店,巡捕右营张九收拆,速速不误。”胡斐上次在福府中上个大当,双手为钢盒所伤,这回学乖,不即开拆公文,先小心捏捏封套,见其中并无古怪,又想到苗人凤为拆信而毒药伤目,当下将公文垂到小腹之前,这才拆开封套,抽出张白纸,就烛光看,不由得惊疑交集。原来纸上并无字,却画幅笔致粗陋图画。图中个吊死鬼打着手势,正在竭力劝人悬梁上吊。当时迷信,有人悬梁自尽,死后变鬼,必须千方百计引诱另人变鬼,他自己方得转世投胎,后来死者便是所谓替死鬼。这说法虽然荒诞不经,但当时却是人人皆知。
胡斐凝神想,心念动,问道:“任大哥今晚在大帅府中轮值?”任通武道:“正是!小弟这便要去。”说着转身欲行。胡斐道:“且慢!请问这公事是谁差任大哥送来?”任通武道:“是们林参将差小弟送来。”
胡斐到这时已是心中雪亮:原来汪铁鹗自己拿不定主意,终究还是去和大师哥周铁鹪商量。周铁鹪念着胡斐昨晚续腿还牌之德,想出这个计较,他不让汪铁鹗犯险,却辗转差个替死鬼来。由这人领胡斐进福府,不论成败,均与他师兄弟无涉,因此信上非但不署姓名,连字迹也不留个,以防万事机不密,牵连于他。这件公文他夹在交给左营林参将叠文件之中,转几个手,谁也不知这公文自何而来。林参将见是“兵部正堂”公事,不敢延搁,立即差人送来。周铁鹪早知左营卫士今晚全体在福府中当值守卫,那林参将不管派谁送信,胡斐均可随他进府。这中间原委曲折胡斐虽然不能尽知,却也猜个八不离九,心下暗笑周铁鹪老*巨猾,在京师混数十年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但对他相助番好意,却也暗暗感激,当下说道:“上头有令,命兄弟随任大哥进府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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