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总好象隔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心里那块东西要想用烧酒把它泡化,烫化,只是不能够。
他不知不觉间,杯又杯喝着,世钧到楼下去打电话去,打给曼桢,因为下雪,问她还去不去看电影。结果看电影是作罢,但是仍旧要到她家里去看她,他们打电话,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结束,等他挂上电话,回到楼上来,进门就闻见满房酒气扑鼻,不觉笑道:"咦,不是说不喝,怎把瓶酒都喝完?"许太太正在房门外走过,便向叔惠嚷道:"你今天怎?让你喝杯避避寒气,你怎傻喝呀?年年泡酒总留不住,还没几个月就给喝完!"叔惠也不理会,脸上红扑扑向床上倒,见世钧穿上大衣,又像要出去样子,便道:"你还是要出去?"世钧笑道:"说好要上曼桢那儿去。"叔惠见他彷佛有点忸怩样子,这才想起鹏取笑他和曼桢话,想必倒是真。看他那样高高兴兴冒雪出门去,叔惠突然感到阵凄凉,便翻身,蒙着头睡。
世钧到曼桢家里,两人围炉谈天。炉子是只极小火油炉子,原是烧饭用,现在搬到房间里来,用它炖水兼取暖。曼桢擦根洋火,个个火眼点过去,倒像在生日蛋糕上点燃那圈小蜡烛。
因为是星期六下午,她弟弟妹妹们都在家里。世钧现在和他们混得相当熟。世钧向来不喜欢小孩子,从前住在自己家里,虽然只有个侄儿,他也常常觉得讨厌,曼桢弟弟妹妹这样多,他却对他们很有好感。
孩子跑马似,楼上跑到楼下。蹬蹬蹬奔来,在房门口张张,又逃走。后来他们到-堂里去堆雪人去,幢房子里顿时静下来。火油炉子烧得久,火焰渐渐变成美丽蓝色,蓝汪汪火,蓝得像水样。
世钧道:"曼桢,们什时候结婚呢?……上次回去,母亲也说她希望早点结婚。"曼桢道:"不过想,最好还是不要靠家里帮忙。"世钧本来也是这样想。从前为择业自由和父亲冲突起来,跑到外面来做事,闹归齐,还是要父亲出钱给他讨老婆,实在有点泄气。世钧道:"可是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时候呢?"曼桢道:"还是等等再说吧。现在家里人也需要。"世钧皱着眉毛道:"你家累实在太重,简直看不过去。譬如说结婚以后,两个人总比个人有办法些。"曼桢笑道:"正是怕这个。不愿意把你也拖进去。"世钧道:"为什呢?"曼桢道:"你事业才正开始,负担个家庭已经够麻烦,再要是负担两个家庭,那简直就把你前途毁。"世钧望着她微笑着,道:"知道你这都是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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