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寻个人帮忙。而她千思百想,只有个人适合。
在游轮上,傅侗文和谭庆项也提过此人——傅侗善,傅家二爷。
沈奚按着这个计划,先到傅家街门外,找门口候着两个黄包车夫,塞钱,问出傅家二爷动向。得来消息很有利,二爷从不离京,每日都会在午时出门,深夜再归家。
眼下还是上午,
沈奚在这轰乱吵嚷里,被人半推搡着上车。有个大娘拉她把,将她推到墙边沿。寻常民众、教书先生,大学生,抱孩子女人,每个人都前后大包袱裹着行囊,提着、扛着、肩背着。等车开动,沈奚后背也扛上个包袱,动弹不得。
上百口人在车厢里呵出气,凝结在玻璃窗和车厢壁上,水珠儿流下来,把她手背都浸透。这样,真像回到多年前逃难。那时她还小,被两个陌生男人护着,圈在车门边沿,路不说话不哭不笑,谁见着都以为是被家人卖女孩子。
……
等到天津,再换去北京列车。
三趟火车,趟轮渡,运着她穿过大半中国。
。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沈奚让自己微笑着,点头:“他是心好。”
“沈小姐这是,要搬去新家?”对方见她副远行模样,关心问。
“年关,想回乡看看。”沈奚微欠身。
上回她是受义士安排,北上逃难。此番,却是不同,都要自己来操办。
在离开上海三天后清晨,沈奚满身灰,脚落到站台泥土地上。还是前门楼子火车站,举目环顾,还是黄土漫漫。
身旁下车旅客太多,把泥土地踏得尘沙飞扬。
她在尘沙里,心底油然而起种不真实归家感。
她回来。
在路上她已做打算。虽是挂虚名四少奶奶,但绝不能贸然去傅家。傅家和傅侗文是两回事,万莽撞去,还不知会惹出什麻烦。
初冬雨来得急,排山倒海淋下来,根本避不开。
沈奚在火车站下黄包车,连人带皮箱全都湿,也顾不上自己狼狈,先去问今日火车票。从上海往南京去票十分紧俏,三等和二等早已售罄。
她不得已只好买头等票,张票就用半月薪水。上车,马上有列车上招待人员递上热毛巾,再带她去休息室换干净衣裳,对方见她只有这件大衣,就想法子帮她把衣帽晾在休息室。当对方问她是否要去西餐厅用餐,她再舍不得花钱,谎称自己用过,饿着肚子,在位子上坐到天亮。
车到南京,隔着条长江没有列车,只能做游轮。她赶集似,从火车站叫车叫不到,索性走去码头,买票过江,再换浦口去天津车。
这里和上海不同,人多,也杂,还有许多没钱买票人,簇拥着,爬上火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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