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道:“饭已送来,你还不吃?”
陆小凤道:“你吃吧,不饿。”
游魂道:“不饿也得吃,非吃不可。”
他下子就从窗外钻进来,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六样菜,又道:“吃这种伙食有个秘诀。”
陆小凤道:“什秘诀?”
游魂道:“每样菜都定要慢慢地吃,最好是用门牙去慢慢地磨,再用舌尖去舐,才可以尝出其中滋味来。”
陆小凤道:“什滋味?”
游魂终于叹口气,苦笑道:“叫人只恨不得头撞死滋味。”
麻子居然瞪起眼,道:“这不是鸭子是什?难道是人?”
陆小凤道:“就算这是鸭子,三鲜呢?”
麻子道:“鸭毛是刚拔下来,鸭皮是刚剥下来,鸭骨头也新鲜得很,你说这不是三鲜是什?”
陆小凤只有闭上嘴。
麻子已“砰”声关上门,扬长而去。
01
第二天早上,山谷还是浓雾迷漫,小木屋就好像飘浮在云堆里,推开门看出去,连自己人都觉得飘飘浮浮,又像是水上片浮萍。
这世上岂非本就有很多人像浮萍样,没有寄托,也没有根?
陆小凤叹口气,重重地关上门,情绪低落得简直就像是个刚看见自己情人上别家花轿男孩子。
这天早上唯令他觉得有点愉快声音,就是送饭敲门声。
陆小凤道:“可是你还没有死。”
游魂道:“因为还不想死,别人愈想要死,就愈要活下去,活给他们看。”
陆小凤也不禁叹口气,道:“你能活到现在,定很不容易。”
游魂慢慢地点点头,眼角忽然有两滴眼泪流下来。
陆小凤不忍再看,头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脸。
陆小凤看着面前六样菜,再看看碗里颗饭,也不知是该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
直到现在他总算才明白,那位游魂先生为什会对鸡骨头那样有兴趣。
他拿起筷子,又放下,忽然听见后面小窗外有人在叹气:“你这块红烧肉蹄膀,比昨天吃还大些,至少大倍。”
陆小凤用不着回头,就知道那位游魂先生又来,忍不住问道:“这种伙食你已经吃多久?”
游魂道:“三个月。”
送饭来是个麻子,面目呆板,满嘴黄牙,全身上下唯令人觉得有点愉快地方,就是他手里提着个大食盒。
食盒里果然有六菜汤,外带白饭。六个大碟子里装着,果然全是陆小凤昨天晚上点菜。
可是每样菜都只有块,小小块,眼睛不好人,连看都看不见,风若大些,立刻就会被吹走。
最绝是那样三鲜鸭子,只有根骨头、块鸭皮、根鸭毛。
陆小凤叫起来:“这就是三鲜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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