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冰层下游弋，堪称奇景。众人赏玩
多时，鱼帮大把头又
招手，两个鱼户立即上前，叮咣几下凿穿冰窟窿，底下
鳇鱼争着往上蹦，有蹦上来半截，又摔下去，有被其他鱼挤得靠不上前。头条蹦上来鳇鱼不下两百斤，在场众人惊呼之余，不忘给居中而坐贵客拍马屁，紧着说吉祥话儿。帐篷里暖和，头鱼蹦上来冻不住，拧着身子拍着尾巴使劲翻腾，十几个鱼户齐动手，这才把鱼摁住，又有人拿铲子悠着劲拍打鱼头，等鱼扑腾不动，便在帐篷中活切，当场挖出鳇鱼卵，又将鱼肉片片剒下来，整整齐齐摆在大瓷碗中，蘸上野山椒酸辣子，配着烫热玉泉酒，供在座各位达官显贵享用。多半条鱼吃没，那半身子上鱼嘴还在张合地换气儿。生剒鳇鱼，味道异常鲜美，不仅除内火、消浊气，还可补气壮阳。鳇鱼卵价比珍珠，皇上太后也吃不着这
鲜。关外鱼不少，麻鲢、鳌鱼、鳟鱼、狗鱼、牛尾巴、青鳞子、团头鲂、嘎牙子鱼、船钉子鱼，可都比不鳇鱼，龙肝凤髓没吃过，估计也就这意思。窦占龙在帐篷里伺候着，看得那叫个眼馋，无奈片鱼肉也没有他，只能咽着哈喇子，在边上小心翼翼地烫酒、加炭，口大气也不敢出。
鱼帮摆设鳇鱼宴，尽管以吃鱼为主，别菜也得摆上，平常六个凉菜、八个热炒到头，鳇鱼宴至少要摆三十六个凉菜，四十二道热炒，仆役们出来进去，走马灯似端汤上菜，各桌摆得满满登登，比不上百单八道满汉全席，可也够瞧。外头小灶上，鲁勺下午没闲着，板带煞腰、袖口高挽，擦汗用手巾搭在肩膀上，使出浑身解数，煎炒烹炸炖、爆烧熘煮焖，灶台上火苗子蹿起老高，铲子锅沿儿磕得叮当乱响。本来凭他手艺，掂排四十二道热菜不难，怎奈年岁不饶人，忙到半只觉得膝盖发软，脚底板发飘，担心误事，打发杂役赶紧把窦占龙换回来。窦占龙退出大皮帐篷，急匆匆赶到小灶前，叫声“鲁师傅”。鲁勺顾不上抬头，吩咐道：“
忙不过来，你帮着炒几个。”窦占龙忙摆手说：“您快饶吧，鳇鱼宴上坐非富即贵，那两下子可上不台面！”鲁勺使劲拿铲子敲敲锅边，告诉窦占龙说：“炒人家样瞧不上，不过该摆也得摆上，你放心炒吧！”窦占龙推托不过，抓起锅铲另起炉灶。俩人人个灶眼，通紧忙活，到最后还差道热炒。鲁勺力倦神疲，脑门子上热汗紧淌，拿着炒勺手直哆嗦，急中生智道：“闻着你那炒饽饽味儿挺冲，你来个那个！”窦占龙刚过把炒菜瘾，正在兴头上，当下又做份炒饽饽，交给杂役端入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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