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道热炒凑齐,俩人松口气,坐下来歇着。鲁勺久立灶前,腿都肿,坐在板凳上背倚山墙,又用条板凳架起双腿,撸起裤管来看,两条小腿上皮锃亮,拿手摁个坑,他摇着脑袋拿过烟袋锅子,装满蛤蟆头老旱烟,打着火吧嗒吧嗒地抽烟。窦占龙也忙活半天,早已腹中饥饿,切盘五香熏鱼,炸点花生豆子,烫壶酒,边给鲁师傅倒酒边打听:“鳇鱼宴上居中而坐贵客是哪位王爷?从京城来?还是从蒙古来?”鲁勺冷笑声:“王爷?王爷有自己背着刀吗?”他放下裤管,缓缓站起身子,只手撑着后腰走到门口,推门看看屋外没人,这才把门带上,转回身来,低声对窦占龙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匪首,看着像五十出头,实则六十多,匪号叫白脸狼,仗着口快刀,刀下去人就变成两截,死在他刀下人,不够千也有八百,关外军民提到他没有不怕,大人都拿他匪号吓唬小孩!四十年前,此人到关内做桩大买卖,挖出六缸金子,从此发大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窦占龙从小就听他姐姐念叨家里那点儿事,耳朵几乎磨出茧子,就说他祖父窦敬山,身为杆子帮大财东,在家埋下六缸金子。那年腊月二十三,突然来伙关外土匪,匪首背着口削铁如泥宝刀,血洗窦家大院,抢去六缸金子,临走放把大火,老窦家从此蹶不振,至今不知那伙土匪来路。此时听鲁勺番话,不由得心头紧。
鲁勺不知窦占龙心思,吐尽嘴里烟,口干杯中小烧,夹筷子熏鱼,吧唧几口,絮絮叨叨地接着说:“白脸狼干成票大买卖,从此改做白道生意。整个关东山,最来钱买卖莫过于挖参。背下关东山,当时就有收。关外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八旗军分山采参,朝廷年年下旨催收,交不够至少杖责八十,如果挖参多,按限数交够棒槌,可以自己留下点,卖给收货参客。所以说不止是流民组成参帮,吃着皇粮猎户、参户,也偷着贩卖人参、貂皮。白脸狼重金买通官府,网罗伙亡命之徒,把持关外大大小小参帮,该交给朝廷棒槌斤不少,其余全得过他手。参户们受尽欺压,却是敢怒不敢言。白脸狼贪得无厌,得望十,得十望百,吃五谷想六谷,做皇帝想登仙,甚至买下金炉银炉私造宝条,使银子上下打点,给他自己抬旗,财势越来越大,江边鱼帮也被他垄断,打上来头鱼都得让他先吃。那些个贪,,g污吏,收足他好处,仗着天高皇帝远,竟在江边私设鳇鱼宴,说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窦占龙心里正自翻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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