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村里哪有什珍珠啊?”头领说着,面扯开衣襟,将手中珍珠放进怀里。
“可不是,校尉爷,咱们上下都搜,可实在没有什珍珠哇!”官兵们提着刀,打四面向海市步步围过来,眼里熊熊,都是阴间绿磷火。
海市不由抱住包袱倒退步,却被身后树间张挂着尚未织就渔网阻住去路。
她手在渔网上触到点锋锐冰凉,心中蓦然有莫名宁定,于是将那点冰凉握紧在手心,屏息等待着。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头领刀朝海市抱着包袱手腕砍去。刀光斩落那刹,海市纵身扑向头领,不知是牵着什,那树上张挂丈多长渔网竟顷刻扯散小半。因她身形幼小,行动迅捷,扑到头领胸前时,头领手中大刀才堪堪扫过海市后背,砍个空。
进村口,拦阻在官兵与名妇人之间,黝黑脸孔却是倔强:“不要锁阿母!”
不待官兵发作,妇人猛地从尘沙与渔网中支起身体,将孩子把拦到身后:“海市,快跑!去找你舅公,不要回来!”
海市却不动,自顾解下身后包袱,掏出把珍珠,举给那官兵看:“你看,这不是珠?”
那些逃散着、追逐着、哀泣着、呵斥着人们,忽然都忘却自己原先在做着什。他们神魂都被夺去。
珠子并不硕大,亦非金黄、鸽绿、缁黑等珍奇之色,只是难得匀净圆润。可是,暮晚天色里,那捧珍珠益发光彩照人,竟在地面上投下海市淡薄影子。夜明鲛珠,千金不易。可是这孩子单只手里就是满满把,那包袱里,又抵得多少?
“大家别呆着,快跑啊!”海市抬头喊声,村民如梦方醒,相互搀扶着急急逃散。
头领左手拎住海市后领,正要发力,隐隐却觉得肚腹间股麻痒,旋即锐痛起来。他怒目瞠视,放开海市,不能置信地捂住伤处。伤处扯出根麻线,血沿着那麻线缓缓凝垂成滴,坠下。
海市又退步,看着头领再度运劲欲要挥刀,她只是将麻线在手上绕绕,狠劲往回拽。蓬血点,喷上她那稚小脸。
头领身体随那扯之势向前缓缓倒下。他到死也不知道,那没入他肚腹,又最终要他命
官兵头领排众走上前,摊开巴掌,海市便将满把珍珠悉数放进他手里。头领那呆滞脸被珠光照亮。片刻,他终于醒过神,眨巴着眼,嘿嘿笑起来:“兄弟们,你们看见没有?”
“校尉爷,咱可什都没看见。”
海市听在心里,机泠泠打个寒战。
头领眼神,像海蛞蝓样紧紧粘着海市怀里包袱。“那你们说,这村子贡珠,算交齐没有?”
“差得远呢。”声两声压抑笑,稀疏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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