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根白头发,心里阵阵地难过,可是最后他什都没有说。他从桌上堆资料中找到那份申请表格,他说:“你把表填下,最后签名,要按上手印。”
谈静接过那张表,她手指在发抖,聂宇晟正要缩回手,突然看到大颗眼泪,落在表格上,眼泪落在纸上,迅速地洇润开来,像是朵凄凉小花。这已经是短短两天内,她第二次哭。不,第三次,今天下午时候,她还躲在洗手间里,个人哭过。
聂宇晟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有刹那,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抚去她脸上泪水。可是他什都没有做,什也不能做,他撒开手指放开那份表格,就像是突然被烫到样。谈静抬头看着他,她脸上全是泪痕,她问:“聂医生,想最后问你句,如果…
谈静回到病房后,就找到值班室。聂宇晟正跟个医生在说话,她站在值班室门口,好容易积攒起来勇气似乎又快要没有。幸好聂宇晟抬头看见她,她声音里还带丝怯意:“聂医生,想跟您谈谈。”
另位医生知道她是病人家属,于是拿着东西出去。聂宇晟像是对所有病人家属样冷淡而礼貌:“请坐。”
谈静坐下来,她习惯性地绞着手指,每当她犯愁时候,她就会有这种下意识小动作。现在她手指肚上有薄茧,指甲坑洼不平,没有光泽,旁边还有倒刺。这是缺乏维生素和营养不良表现……聂宇晟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手指上移开,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事吗?”
“想申请CM公司补贴,想尽快给孩子动手术。”
聂宇晟有微微错愕,他掩饰地打开手边份资料,目光却落在某个虚空点上:“你考虑好?手术风险你非常清楚。”
“考虑好。”谈静心横,“没钱做常规手术,短期内也筹不到做常规手术钱。就申请项目补贴吧,现在孩子这个样子,拖不起。”
聂宇晟终于看她眼,她眼底有盈盈泪光,瞳仁倒映着他脸,非常清楚。自从重逢之后,他胸口直像压着块大石般,缓不过气来。起初他只是恨,恨这个女人为什这多年还若无其事,过着完全跟自己无关生活。后来恨意渐散,余下只是无力,对自己种无力感。
谈静却似乎不太想和他目光相接,她低下头,就在她低头那瞬间,聂宇晟看到她发顶间银丝晃,头发里面夹杂着很醒目根白发。她竟然有白头发。
他怔怔地看着那根白头发,谈静比他还要小三岁,她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竟然有白头发。
个二十七岁女人或许还在跟男朋友撒娇,个二十七岁女人或许还在跟闺蜜逛街忙着买新衣买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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