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到粮草库前面,笛声却突然停。
风烟听见个熟悉声音道:“笛子吹得不错,但可惜吹得不是时候,不是地方。你是南方人吧?”
是杨昭?!怎会碰见他,他来这里做什?
那个吹笛子惶惶然拜倒:“回督军话,小叫周南,是绍兴人。从小学着吹几下笛子,刚才无聊,就吹两首,想不到打扰督军休息,真是该死……”
杨昭单手把他扶起来,“不用这紧张,也不过是随便走走。军营里都是些扛枪打仗粗人,听见有人吹笛子,有点好奇而已……但你刚才吹这两首,都该是打完仗,赶跑瓦剌,保住边疆,你回老家过逍遥日子时候才吹。萧帅部下,大多都是南方人,在东南带打仗惯,西北关外是苦寒之地,处处不习惯;再听你这笛子,难免想家。”
从此她对杨昭怎样,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他指挥使,她做她陆风烟,那些心动心醉瞬间,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烟消云散。
明月夜。
算算日子,是十五吧,月色难得这样清圆。
风烟托着下巴,坐在桌边,对着烛台发呆。
自从夜袭大营和铁壁崖设伏两次失利,瓦剌兵马折损不少,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两军对峙已经有两个月,决战之日天比天迫近,两边都在虎视眈眈,厉兵秣马,局势越来越紧张。
周南鸡啄米般地点着头,“是,是。”
杨昭拍拍他肩膀,“以后打发时间,别再吹这些江南小调。虎骑营里常常有些摔跤比赛、骑马比赛,还算热闹;你若是有空,就过来看看。”
风烟在他们身后,听得清清
从铁壁崖回来好几天,风烟几乎没出过自己营帐。说是养伤,其实伤早就没事,她是不愿意和杨昭、宁如海、赵舒他们碰面。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宁师哥把她和杨昭说得那不堪,人人听得明明白白,真不知道以后还怎见面。这几天,练武场、靶场、马房,风烟都没去过,闷都快闷出病来。
帐帘半卷,月光越帘而入,如银如霜。
不知哪营有人吹笛子,声音时断时续,远远地飘过来。听调子,像是江南采莲曲。这本是支轻快俏皮旖旎小调,是水乡少女们轻衫扁舟,采莲戏水时哼在嘴边,但此刻,在荒凉边关,月圆夜晚,用清冷笛声吹出来,却有种格外凄凉之意。
风烟不是个多愁善感人,此刻也不免起思乡情绪。在京城,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光景吧,卖彩泥人、云片糕小贩们已经开始叫卖。
不知不觉披衣而起,顺着笛声路寻过去,却是从粮草库方向传来。大概是守库士兵换岗下来,吹吹笛子,以解乡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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