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事情就此陷入僵局,不得不终止秦萱的话题,转而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要告诉你:最近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已经激起了不少人的愤怒。监事会一致认为有必要重审你的管理层资质,以免你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损害久盛的利益。周五有临时股东会,父亲也会出席。从我听到的风声来看,就算他想保你,也未必保得住。在其位,谋其政,权职握在手里不是拿来任性的,你务必好自为之。”
“我知道了。”郑飞鸾剑眉一沉,神色凛若冰霜,“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周一上班愉快。”
郑飞弈朝他咧嘴一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许久,郑飞鸾僵硬的肩膀才一点一点软化下来。
想起来着实令人心惊:那时甜点才刚刚端上,秦萱坐在对面,脸色泛红,神态娇羞,手指忐忑地摩挲着项坠的银链子,似乎要鼓足勇气对他说些什么,偏又开不了口。
正是告白的征兆。
“据我所知,你在人前向来很懂分寸,就算生气也能礼让三分,永远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秦萱跑来指责你凶神恶煞的时候,老实说,我起初是一点也不信的。不过相比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件事:你说自己结婚了,还有个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飞奕就那么洒落地敞着门说话,也不压低音量,丝毫没有避人耳目的打算。他的声音散向远处,落入了无心或有心者的耳中。
郑飞鸾呼吸一滞,不由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思忖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我很抱歉。”
他抓起桌上的翡翠吊坠,银质基座温度瘆人,如同一块寒气直冒的坚冰。他冷得几乎拿不住,飞快拉开抽屉,将吊坠扔了进去。
五十五层光线充沛,一束寸余宽的温暖日光照在瓷瓶上,阔叶里铃兰开了十几朵,花瓣雪白,因为沾了水,湿润处些微透明。
他伸出指尖去触碰,不慎抚落了一瓣。
小小的、薄薄的,躺在几道深色木纹间,就像一个孤单的幼儿。
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真的快满一岁了吗?她是哪一天来到世上的
“嗯?”
“我没有结婚,更没有什么快满周岁的女儿。周六那晚是我太烦躁了,加上临时有事要马上离开,怕一两句话哄不好秦萱——那丫头从小就被秦伯宠坏了,缠人得很,不编个强硬点的借口根本不会死心。这事我确实有错,我会专程登门向秦伯致歉的。哥哥,劳您费心了。”
一番话说得真切诚恳,理由虽然简单,却也简单得合情合理。
郑飞奕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犀利地察觉到了一处逻辑上的矛盾,正待往深里推敲,对方的信息素气场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干扰了他的冷静。
兄弟对峙,他从来都是处于下风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