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这世间一直在变化着,哪能用过去的经历去教谁面对未来?对于未来,老的少的都一无所知。我想,我就把我认为对的活法活出来,如果他们也觉得对,就跟着这样活;他们若觉得不对,
北来、西来第二天走了。
我还是挑着担子,去田里去码头。
路过的几乎所有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喊我的名字。我低着头装作没听见,赶紧跑。我家里也莫名地总有人来,热热闹闹聚在庭院里。我反正是躲着的,我阿妹喜欢热闹,就教大家学起了做衣服。
这中间,偶尔还是有人对着我家叫骂,还是骂着牛鬼蛇神之类的。
我阿妹得意地出去,问那人:你是刚来的,对吧?还没打听清楚对吧?我家不是牛鬼蛇神了,是爱国侨领了。
北来说:你不用担心没钱了。
我说:我担心的是,不那样活,我就不知道怎么活了。
北来和西来那一趟就待了七八天吧。他们每天晚上都在我房间里打地铺。
第二天要走了,北来、西来打着地铺,我睡在床上。西来问:阿娘能陪我去马来西亚吗?
我说:我会晕船。
我偷偷问西来:这是干吗啊?西来说:他们在夸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我没明白,我说:我没做什么啊。
西来说:有啊,你做得可多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块石头上刻着五个字:母恩教学楼。
总是有各种人要来找北来、西来,或者接他们出去。
那人愣了下,掏出小本本困惑地看了半天。
你大舅公北来不到三个月又回来了。他说,他和西来商量好了,他回来一方面陪我,一方面在中国发展业务。
我不懂什么叫业务,我也不问。
北来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建房子。第二件事情,是相亲找老婆。
第二件事情是应该着急的,第一件事情我觉得也没必要,但我不说也不问。
西来说:现在有飞机的。
我说:你现在在那边如果不好,我就去。如果你在那边很好,我就不去了。
西来说:我不好,我会常挂念阿娘。
我笑着说:西来比小时候还会撒娇了。
北来说:我也发现了,人年纪越大反而越爱撒娇。
我还是每天挑着担子出门。
镇子里认识我的人突然变多了,明明比我老的人,还叫我万流嫂,那种年纪小的,叫我万流婶。他们见我就对我比拇指,然后跑来和我说,我的儿子有多厉害。我不认识他们,挑着担子赶紧跑。
我还是照常去码头,码头的人说我可不能再干搬运的活。我问为什么不能,他们劝了我半天,我气呼呼地站在卸货点,堵住装卸的队伍,直到他们终于肯把货物放在我肩头上。
晚上北来说:阿母,咱们不耕地不装卸了,好不好?
我说:不行,我不干那些活我心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