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到得多,水手有回家,和家中人围在矮桌边说笑吃喝去。有
是主席方便民众未必方便。保安队变成随时调动东西,他们只准备上路,从不准备打匪。到任何地方驻防,事实上就只是驻防,负不责。纵有好官长,什都不熟习,有连自己兵还不熟习,如何负责?因此大家都养成个不大负责习气,……离开妻室儿女出远门,不为几个钱为什?找钱,好走路!”
老水手觉得不大可信,插嘴说:“这事情怎没有传到南京去呢?”
那人说:“老伙计,委员长天忙到晚,管得到这芝麻大事情?现在又预备打日本,事情更多。”
船主说:“这里那人既下野,兵也听说调过宁波奉化去,怎省里还调兵上来?又要大杀苗人吗?苗人不造反,也杀够!”
“老舵把子,这个你应当比们外省人知道得多些!”客人似乎有点醉意,话说得更亲昵放肆些。这人民国十八年在长沙过阵热闹日子,忽然又冷下来,不声不响教六年中学。谁也不知道他过去是什人,把日子过下来,看六七年省城报,听六七年本地故事。这时节被吕家坪烧酒把点积压全挤出来。“老伙计,你不知道吧?倒知道啊!你只知道划船,掌舵,拉纤,到常德府去找花姑娘,把板带里几个钱掏空,就完事。那知道世界上玩意儿多咧。……”(被中央宣传部删去大段「注:指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到老水手仿佛把事情弄明白,点头微笑时,那客人业已被烧酒醉得糊糊涂涂快要唱歌。
老水手轻轻对船主说:“掌舵,真是这样子,们这地方会要遭殃,不久又要乱起来,又有枪,又有人,又有后面撑腰,怎不乱?”
船主不作声,把头乱摇,他不大相信。事实上他也有点醉。
天已垂暮,邻近各船上到处是炒菜落锅声音,和辣子大蒜气味。且有在船上猜拳,八马五魁大叫大喊。晚来停靠船,在河中用有倒钩竹篙抓住别船尾靠拢时,篙声水声人语声混成片。河面光景十分热闹。夜云已成片紫色,映在水面上,渡船口前人船都笼罩在那个紫光中。平静宽阔河面,有翠鸟水鸡接翅掠水向微茫烟浦里飞去。老水手看看身边客人和舵把子,已经完全被烧酒降伏。天夜,忙匆匆扒大碗红米饭,吃几片肥烂烂猪头肉,上岸鲇鱼似溜。
他带点轻微酒意,重新上正街,向会长家中走去。
会长正来客人,刚点上那盏老虎牌汽油灯,照得屋子亮堂堂。但见香烟笼罩中,长衣短衣坐十来位,不是要开会就是要打牌。老水手明白自己身分,不惯和要人说话,因此转身又向茶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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