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怕是误会吧?”他再不敢触祖父霉头,也不肯违心地把台上那文焕之跟他弟弟连系起来:“四弟幼承庭训,再不会干出那等强抢良人事来。他们唱戏都是胡乱编些故事,名字偶然有相似罢,若真影射桓家,本剧最后幕还有三弟出场,怎地不提句两人相识?”
他做大哥也知道弟弟曾买过个男娼,光天化日地送到武平衙门,为此事还被堂弟从城外揪回家里,结结实实地挨祖父顿打。可花银子买男娼送人跟强抢良家子之间有天壤之别——前者只是风流玩笑,后者就该进顺天府。
桓文个秀才,除去福建那趟,万事都在家人眼皮底下,便有这心也没这力。
他摇摇头,又劝祖父:“依孙儿看,此剧看不出来是影射四弟,咱们家若大张旗鼓地告,反而有心虚之嫌。祖父身居高位,点小事便有无数人盯着,旁人原不知道四弟与宋家……宋状元结怨,咱们家去告顺天府禁那杂剧班子,反倒要招来流言。”
他祖父冷哼声:“你空长这大年纪,竟丝毫不知变通。谁说要告他坏你弟弟名声?这班子竟敢随意借用朝臣之名,将三元及第、翰林院有为*员搬到
桓四辅见着孙子在这里看戏,简直比见着戏里演他孙子还堵心,连告那戏班子都顾不上,急急忙忙出西瓦子,吩咐个小厮:“去把你三叔叫出来,和你大伯在德广楼等他!”
他带着大孙儿去离得最近大酒楼,要个清净包间等着桓凌过来,心中余怒未平。
方才见得小孙儿被人扮成丑角,另两个孙儿却在台下看得得趣,实在叫他不知该气恼这戏班子无礼,还是孙子们不知事!
待送茶点小二下去,他便将应管事家人发到外头,冷着脸问桓升:“你看过这戏?这戏里故意抹黑你弟弟,你竟毫无所觉,还当这是出好戏,在面前力荐?”
若说桓凌心爱上宋时,与堂弟潜结怨恨,放任这本杂剧搬演还有三分歪理,他这做长兄竟坐视亲生幼弟被人当作丑角搬上戏台?
他孙儿纳闷地说:“怎个不好?演他‘装孤’扮相也俊,戏上又演他是个会断案清官,做事公平,百姓敬服,比包拯也不差哩。”
谁说桓凌!说是你亲弟弟桓文!
可这出戏里哪儿有桓文?
桓大哥低头细想半天也没想出剧里哪有他弟弟,见祖父怒气冲冲地又不敢问,最后终于想起祖父含怒而起时,台上演出个要强抢“李笙君”匪寇“文焕之”。
“文焕之”三字去后头“之”,再颠倒过来便念“桓文”,可除这名字之外也再无联系啊。他弟弟是个知书达礼秀才,不甚好南风,更不通什武艺,怎会是台上强抢美少年花脸巨寇文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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