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拖着程凤台去便是接连被人推荐那个云喜班。云喜班远远够不上水云楼格儿,始终也没能在金碧辉煌西式剧院里演过回。他们常驻在天桥附近个老戏园子里。在戏园子后院,全戏班男女老幼济济堂,磕头碰脚地过着日子,年半载也不动回窝。云喜班掌班四喜儿在清末也是红极时名角,色艺双绝风头无两。当年要论起旦角儿高低,他几乎能与宁九郎齐名。但是因为宁九郎久居深宫,凡人百姓无缘得见,所以名声似乎还是四喜儿大些。四喜儿走是前朝戏子惯走那条路,边唱着戏,边卖着肉,期间也曾被官宦富商包养过阵,以他尖酸善妒性情,自然都没能有个善终,每回都被金主们大棒子扫地出门。后来在三十多岁,他年轻时放纵欢娱后遗症发作出来,嗓子和容貌早早毁掉,身子也发福,变成个小老头子。他唱不戏。于是性情更加不堪,嘴巴更加恶毒,手头更加悭吝。同行们恨他,老相好们恨他,连他手下戏子们也恨他。这样个招人厌恶货色。
四喜儿这样百般不入流,在戏上却是很有建树。他成立云喜班之后,很少往科班里买戏子,只从人伢子那里挑选有戏骨孤儿,自己培养成材自己留着使。四喜儿不用教习师傅,亲自上阵教导,大概是为省钱。小戏子们除每日功课,另要洗衣服造饭,干套碎催杂活儿,大概还是为省钱。京城梨园行首尾相通,每只窟窿眼儿都透着风。科班里旦教养出个有点灵气孩子,霎时间各大戏班就都知道,没有瞒得住。只有像云喜班这样关起门来自己个儿教,倒很有可能不为人知地培养出个艳惊四座奇才。
商细蕊和程凤台在戏园子里足足看两个钟头戏,程凤台听得是知半解,不停地吃着零食。商细蕊听得是意懒神倦,交握着双手蜷在椅子里。程凤台看他那样兴致缺缺,就知道台上唱得实在不怎样。
“要不然,咱回去吧。商老板。”
商细蕊懒懒答道:“那可不成。台上卖力唱着,台下无端端就拔座,多缺德啊!”
后边正有两位太太中途离座,听见这话,扭头狠狠地瞪他们。
再往下瞧,最后压轴是出旦角儿昆曲。程凤台素有着江南人喜好,爱看男人扮女人,而且每看个都真心觉得不错,眼光之低下,很被商细蕊所不齿。像现在,程凤台陶醉于戏中人娇媚风情。商细蕊在旁边面无喜色,有句没句跟着哼调儿。程凤台听商细蕊哼哼,以为得到他认可,笑道:“今晚要找姓周就是他?”
商细蕊惊道:“啊?不是他吧?应该不是他吧?这扮相这,这身段,跟个二椅子似,原小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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