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藤小箩中翻出那块绣着寒鸦缎子,对陵容道:“你绣件颜色不错,针脚也灵活,花不少心思吧,瞧着挺好。”
陵容不料翻出这个,脸上大显窘色,坐卧不宁,不自觉把缎子团在手中,只露出缎角只墨色鸦翅。
抚抚鬓角珠翠,心中微微发酸,“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宫中女子心事未必都相同,但是闺中伤怀,古今皆是。班婕妤独守长信宫冷清你皆尝试过,可是
不胜数,像你父亲这样品级更是多如牛毛,即使这次事确是耿文庆连累你父亲,但是身为下属他也实在不能说太冤枉。”刻意停下不说,抬手端起桌旁放着定窖五彩茶钟,用盖碗撇去茶叶沫子,啜口茶,留出时间让陵容细细品味话中涵义。
见她侧头默默不语,继续说:“其实当日皇后为你求情皇上为什没有立刻应允而去皇上就答应你应该很明白。宠爱才是真正原因,并不关乎位分尊崇与否。只是看皇上是否在意这个人,是否愿意去为她费神而已。其实那日在之前华妃亦去过皇上那里,至于去做怎想必你也清楚。所以,事情真相固然重要,皇上心偏向于谁更重要。”
陵容抬起头来,轻声道:“陵容谢过姐姐。”
执起陵容手,袖子落下,露出她雪白段手腕,腕上只素银镯子,平板无花饰纹理,戴得久,颜色有淡淡黯黄。
道:“这镯子还是你刚来家时直戴着。这许久,也不见你换。”直视她片刻,目光复又落在那镯子上,“你父亲千辛万苦送你入宫选秀,倾其所有,只为你在宫中这样落魄,无宠终身?你无宠又会带给你父亲、你家族什样命运。”
陵容闻言双肩剧烈颤,挽发玉石簪子在阳光下发出冷寂幽幽淡光。知道她已经被打动。或者她心早在以往什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摇,只是需要这番话来坚定她心意。
长长地叹声,不由感触,“你以为后宫诸人争宠只是为争自己荣宠,‘生男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不只是汉武帝时事。皇上英明虽不至如此,但旁人谁敢轻慢你家族半分,轻慢你父亲半分?”
陵容冰冷手在手中渐渐有星暖意,把手上琉璃翠镯子顺势套在她手上,莹白如玉手腕上镯子像汪春水碧绿,越发衬得那素银镯子黯淡失色。
窗边小几上便摆着几盆栀子花,是花房新来供上,花朵只含点苞,犹是淡青。新叶片片,淡淡阳光洒在嫩芽之上,仿佛片片莹润翡翠。
陵容临窗而坐,窗纱外梧桐树叶影影绰绰落在陵容单薄身子上,越发显得她身影瘦削,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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