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翠堂堂如其名,草木阴阴生翠,并不多花卉,自苑中到廊下,皆种满应季唐菖蒲、蛇目菊、龙胆草与飞燕草,满院翠意深深。外头日晒如金,然而进空翠堂,只觉自然而生凉意,心头燥热也静下来。
万绿丛中,名纤瘦女子背身而立。刘德仪正要出声唤她行礼,伸手止住,却听那女子吟诵之声幽幽,“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念罢,悠悠长长地叹息句。
心下微微动,听她念诵之时,仿佛有无穷无尽哀愁凝蓄在里头,令人恻然。
示意刘德仪出去,清清嗓子,轻轻咳嗽声。转脸过来却是名穿玉兰色纱缎宫装女子,孱弱似抹刚出岫轻云。她容颜并不十分美丽,亦无格外耀眼之处,不过中上之姿而已。只是双秋水潋滟浓黑眼眸在润白玲珑面庞上分外清明,仿佛两
有凄凉之色,心下更是明白几分,握住她手道:“这几年德仪当真辛苦。”
刘德仪哽咽道:“劳娘娘记挂着,现下与徐婕妤同住,婕妤是个好相处人。”
轻声在她耳边道:“眼下人多,快别这着,叫人瞧见你眼泪有多少闲话说。”刘德仪用力点点头,忙别过头悄悄拭泪。转头吩咐小连子,“徐婕妤如今在禁足中,少不得缺些什,你去挑些绫罗首饰来,再照样封份送到刘德仪这里。”
刘德仪慌忙道:“娘娘如此,嫔妾怎敢当。”
和缓道:“咱们又是同年入宫老姐妹,互相帮衬着也是应该。”
刘德仪憋着口气,神色微微黯,轻声道:“娘娘心肠好,顾念旧情。可是有些人自己攀高枝儿当贵嫔,得皇上和皇后宠,就全然不顾咱们同年进宫情谊。”她咬咬唇,带抹凄然之色,道:“咱们同年进来十五个姐妹,死死,失宠失宠,剩下除娘娘有福气,这五六年来连连高升就只是有她,还味地踩着咱们头上。若不是惠贵嫔得太后赏识,只怕也要被她压下去。”
听她说得伤心,心下也明白,低声道:“眼下不是说这话时候。”
刘德仪点点头,省悟过来道:“娘娘是来瞧徐婕妤吧,瞧嫔妾糊涂,拉着娘娘浑说。”她略显为难之色,“只是徐婕妤是皇上下旨禁足,只怕不好探视。”
略正正衣裳,重纱掐金菡萏纹浅桃色广袖卷起几带凉风,“本宫身为三妃之理当关心各宫姐妹,如今徐婕妤怀着皇嗣,禁足只是为避免冲撞太后与皇后,并不是犯什大罪,有什不能探视呢?”
话说得和气,然而话中之意不容置疑。刘德仪忙笑道:“娘娘说是。嫔妾这就引娘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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