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闻得“许怡人”三字,眉心动,便往下瞧去,不觉颔首道:“姿容不错,年岁也与予漓相当。”他问立于阶下怡人,“可读过书?”
怡人不假思索,“《女则》之外,也略读过《诗》《书》。”
玄凌想想,“朕考考许氏与朱氏,你们各自想好再回答朕。”二人恭声答“是”。玄凌道:“《诗经》开篇《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何解?”
茜葳略沉吟,从容不迫道:“诗三百,思无邪。《关雎》是讲后妃之德,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其色。身为贤德后妃,应为君主求取淑女,繁衍子嗣。”这是毛夫子所解《诗经》,圣贤所解,必不会有差池。皇后含笑颔首,端过茶盏饮口,颇见轻松之色。
怡人颇为踌躇,只是沉默不语。经不住内监再三催促,片刻,她似下极大狠心,镇定神气,仰面含笑道:“诗三百,贵在民风淳朴,举止自然。淑女与君子皆出自民间,淑女窈窕,君子见而思之,可见百姓不顽化;君子求之不得,亦不失礼,只辗转苦思,可见民风淳厚,并非强取豪夺之人,乃是教化
不失尊贵。”
茜葳着身葵色纱地彩绣花鸟纹大袖衫子,条烟水绿牡丹纹齐胸襦裙,确衬得她颇有几分楚楚。
站在茜葳身后两列正是忧心如焚许怡人,她咬着嘴唇,鼻尖沁出晶亮汗珠,奈何她前面秀女太高,实实遮住她容颜。
这几日玄凌朝政繁忙,或许忘许怡人之事亦有可能。心口不觉吊起,因着朱氏缘故,玄凌似乎还是喜欢朱茜葳,若等他开口定下茜葳,之前种种功夫,可都是白费。
莞尔笑,“皇后抬举。臣妾当年哪有朱小姐这般年少稳重,不过是误打误撞罢。”眼波温柔,只定在玄凌身上,“皇上最心疼皇长子。朱小姐出身后族,身份尊贵,匹配给皇长子倒也堪宜。朱小姐与皇长子本是姑表之亲,不知素日宫中来往可曾见过,彼此可还心仪?”
皇后正待要说话,德妃恍若未觉,笑吟吟道:“朱小姐很会选衣衫颜色,烟水绿原是皇上喜爱颜色。臣妾倒记得,皇长子素日倒很喜欢樱色。说起来,若皇长子看见朱小姐,也会觉得她更合皇上眼缘呢。”
玄凌摇头轻笑,“德妃和淑妃在起久,惯会淑妃那些油嘴滑舌。”
德妃盈然笑,举起障面水墨团扇遥遥指,“话说起来,与朱小姐同列不是有名着樱色女子?”
玄凌随手招,出来正是许怡人,色樱子红对襟碎梨花绡纱新衣,底下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横挽支梅花银珠长簪,清爽中不失娇艳动人。
司礼内监唱道:“随国公养女许怡人,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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