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见皇帝并不作声,只是支着额头,双眸似闭非闭,仿佛只是在听,仿佛亦只是倦眠眠。她如何不知其中利害,当下示意李玉出去,方才问出声:“素心是否有罪,皇后娘娘成什,本宫与皇上都不甚清楚。只是你在皇后身边多年,许多事,你总该知道些许。”
莲心目光恍若渊深潭,乌碧碧,望得深也不见底。她俯身叩首,郑重道:“娴贵妃娘娘,奴婢方才已经说过,自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后,许多事奴婢因未能近身,所以懵然不知。但奴婢到底侍奉皇后娘娘多年,也算知道皇后娘娘心性。她虽然难免有私心做些不当之事。但许多事,奴婢觉得她犯不上,也
,分明也是长在自己心底,像根细细毛刺,隐隐触动着细微痛和痒:“皇上,殉主是光明正大之事,素心何必悄悄儿地背着人?”
皇帝凝神片刻,问道:“李玉,你去嘱咐毓瑚,她年长稳重,让她去瞧瞧素心尸身,商量叫人如何处置。另则,莲心在哪里?”
李玉壁答应着,忙回禀道:“莲心不安,已随奴才过来,正候在外头呢。”
皇帝不假思索,立时道:“让她进来。”
因是皇后跟前儿得脸宫女,莲心已经换身雪白孝服,罩着浅银色弹丝绣暗青往生莲花比甲,黑发用银线挽就,簪着满头白霜霜花朵。她张容长脸儿极淡漠,细细眉眼低垂着,眼中虽然含泪,却并无过于悲痛之色。莲心进来行礼,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也不起身,像是知道有话要答似。
如懿见莲心这般,便也懒得费口舌,径直道:“皇后娘娘病不是日两日,你和素心同在处,素心是否早有殉主之意?”
莲心垂首跪在地上,淡淡道:“自奴婢离开王钦又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之后,虽然还是皇后娘娘贴身侍婢,但到底不如往日。有什事,皇后娘娘和素心也多避着奴婢,只叫奴婢在殿外伺候。倒是皇后娘娘这番病之后,素心还与奴婢有些话说。”她眸光扬,少些低眉顺眼,字字道,“素心说起皇后娘娘病状,十分忧心,也曾提到家中仍有病弱老母,希望来日可以出宫侍奉左右。”她轻叹,“素心真是孝顺之人,不比奴婢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皇帝与如懿如何不懂,便是李玉亦惊呼:“素心牵挂家人,怎会突然殉主,想是她知道事多,怕获罪才自裁倒说得过去。”
莲心跪在地上,素白孝服掩得她身姿格外纤弱,可她话语却是那般掷地有声,铿锵入耳:“李公公这话糊涂。素心是皇后娘娘奴婢,她若有罪那皇后娘娘成什。若想自裁,也不必惦记着家人。”
李玉向在皇帝面前得宠,惯是圆滑,闻言也有些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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