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嫔眼角含着缕愁苦,“皇上见话不投机,便问起纯贵妃身子。娘娘也知道,自从三阿哥受皇上训斥绝太子之念,就成纯贵妃桩心病。总怕父子不合,日夜悬心,如今即便潜心修佛,但身子泰半不安,都是从这桩事情上起。”
如懿如何不知,当年皇帝如何在灵前怒斥大阿哥与三阿哥,那种怒发冲冠景象,多年后仍是历历在目。
海兰温然感触道:“婉嫔妹妹说得是。皇上从来就不喜欢三阿哥娇生惯养,经这件事,父子越发生分。如今稍稍好些,三阿哥也太心无城府,张口就来。大约也是心疼纯贵妃姐姐身子不爽,又受冷落,所以替额娘不平。”
如懿立时警觉,忍不住支起身子来,急切
和热情,自从香见入承乾宫,皇帝每日必有三五次去看她。余者皆过宫门而不入,惹得三宫六院,怨声载道。而那怨声,皇帝自然是听不见。也幸得香见如此冷待皇帝,皇帝失望之余,才会去嬿婉与忻妃、颖嫔那里稍坐片刻,以得安慰。
但六宫冷待之象,已然初见端倪。
这足以让每个曾经身承雨露女子惴揣不安。连婉嫔亦慨叹自怜,“自潜邸起,臣妾也算陪伴皇上日久,可若说皇上对哪位女子钟情至此,臣妾可真未见过。”
海兰伴在身侧,替如懿端过补身汤药,轻轻吹着道:“皇后娘娘别听这些话,对凤体无益。还是快喝汤药吧,凉越发苦。”
如懿接过汤药喝口,不觉蹙蹙眉心。左右那都是些平肝理气、补血养肾汤药,喝不坏人。婉嫔大约是意识到这些话会引起女人天性里妒忌,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抿抿唇,取过切好雪梨嚼片,轻叹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没出去,听说三阿哥又挨皇上训斥呢。”
如懿迅速抬眼看看海兰,取过系在玉镯上絹子细细拭唇角,“是啊,镇日这待着,都快成井底之蛙。婉嫔,到底是为什事?”
婉嫔不忍道:“自三阿哥娶福晋移居宫外,皇上见他性子平和许多,父子间也能闲谈几句。听说…听说三阿哥言语不慎,得罪皇上。”她话语焉不详,叫人听着着急。
海兰会意,拿清水给如懿漱嘴,方才道:“也是前两天事,那日三阿哥进宫请安。皇上兴致正好便与他多说几句,又问起宫外风物人情。三阿哥也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忌讳,便说外头流言纷纷,都说新入宫寒氏是妖姬,克夫、亡族,现在又要入宫动摇大清江山来。”
婉嫔摇头道:“三阿哥也是糊涂,这些话怎可以说给皇上听,岂不知皇上最不喜听这些报忧不报喜话?”
如懿忧惧长叹,倚在枕边咳嗽几声,勉强道:“皇上性子三阿哥总不留心,难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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