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恍然失笑,“皇上,臣妾不是尖酸,只是心酸。臣妾与皇上自少年相伴,几经风雨,如今却彼此猜疑,事事疑忌。令贵妃与容嫔相伴皇上之数自然不能与臣妾相较,个得皇上信任,个得皇上万千爱惜。臣妾看在眼中,五味杂陈,实不忍言。”
皇帝目中闪过丝惊诧与不满,“你是皇后,任凭朕怎宠爱她们,予她们权重宠幸,你都是皇后,谁也越不过你去。”他顿顿,“你还记得孝贤皇后?若不是过于在意,她又怎会心力交瘁,盛年早逝?朕劝你句,宽心为上。”
这些话,险险逼落她泪来,“臣妾前半生与孝贤皇后纠缠不休,近年来静极,才渐渐明白孝贤皇后之心。孝贤皇后家世显赫,儿女双全,又是嫡妻,尚且求不得夫君之心,才生危惴之感。臣妾如何能与孝贤皇后比肩?能跻身后位,不过缘于与皇上彼此相知之情,如今几乎不能保全,更觉如履薄冰。”
皇帝不语,只以静默姿态,凝神望着窗外碎雪零丁。如懿亦不作声,只是俯身拾起那块绢子,以极轻极柔动作,敷上他拇指伤口。皇帝定定神,肃然道:“令贵妃理事之才远不如你,无非温柔妥帖些,才能上下照应。等你好些,六
手指触到他微凉皮肤瞬,被他森冷语调生生拦住,“仔细你自个儿手。”
她很难去探知,他话中意味是否是显然嫌弃,只是木然翻过自己手,瞧见粒绿玉碎飞过,擦破掌心肌肤,留下道渗血红痕。心底片幽凉,手上刺痛不过微笑息,浑然未曾注意。才知苍茫痛楚之下,早忘却皮肉之痛。
她看着殷红之上点点绿碎触目惊心,不觉茫然悲戚,轻轻道:“所谓玉碎,原来如此。”
皇帝显然吃痛,眉心不适地扭曲着,眉梢挑起,俯视于她,“理会这些小事做什?”
她恍然醒悟,“臣妾去唤太医。”
皇帝霍然摁住她手腕,“不必。这样急急招太医来,若是传到外人耳中,成什样子!”
如懿满心苦涩,如吞枚黄连在口中,连唇角笑也勾起那般苦冷意味,“今日茂倩这般胡闹,皇上倒不怕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皇帝手抓得她太紧,压得伤口血液滴滴渗出,在苍白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皇帝怔怔,显是发觉她痛楚,随手扯过她纽子上系杏色水绫绢子抹几把,随手撂下道:“回去悄悄叫江与彬替你悄悄,无须声张。至于茂倩,朕自会处置,令她不许妄言。令贵妃懂得分寸,也不会外传半字。”
如懿有恍惚失神,“是,皇上回宫,自有令贵妃曲意照料,是臣妾多虑。”
皇帝正要出言呵斥,那缕怒气却泯然成声悠长叹息,“如懿,为何你说话竟这般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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