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永巷深深深
十月之交,秦川原野草木苍黄。
这日午后时分,队车马出咸阳南门,过渭水大石桥,便辚辚开向东南河谷座灰色城堡。几乎就在车马大队堪堪进入城堡之时,骑快马从后飞来遥遥高喊:“谒者羽书急报!”马队簇拥辆青铜篷车便停下来,车旁人立即从骑士手中接过羽书,利落拆开递进篷车。片刻之后,篷车里传出句话:“着王稽明日来见。”说罢脚下轻轻跺,马队便隆隆开进城堡。快马骑士飞去之时,寒凉秋风鼓着暮色便徐徐湮没河谷城堡。
秦昭王很是烦闷,便来到这座很少驻跸行宫。这座行宫叫做离宫,是父亲惠文王建造。至于为何叫如此个名字,秦昭王却是实在说不清楚,记得当年问过母后,母后只是笑:“毋晓得,叫甚是甚。”母后笑意分明有着些许神秘,秦昭王却也不再问。他对扑朔迷离宫廷隐秘素来很厌烦,甚至对切密谋事体都有种本能不喜欢。然则,他却偏偏生在王宫,做国王,且还是个权力交织最是盘根错节非亲政国王。在孝公商鞅变法之后,秦国还没有出现过如此错综复杂权力交织。当此之时,若脱开密谋两字,他便注定要被碾得粉碎!上天何其昏聩,如何偏偏让他这个厌烦权谋之人,顶起非常之期最需要机谋王冠,竟注定要终生浸泡在权谋之中?摄政太后、开府权相、赫赫四贵、巍巍武安君,他身边到处耸立着权力高山,他这个秦王便始终只能在这些权力高山峡谷中游荡,实在是惊悚莫名。摄政母后虽则去,大势却是更为险恶。母后虽也独断,对他这个国君儿子却是处处留有尊严。母后自裁前曾经对他说过,母后老,你也长成,明年开春,娘便扶你你亲政吧。以母后之精明,此等大事不可能不对舅父丞相叮嘱,然则舅父丞相非但个字也不提起,权力反而更是膨胀。最教秦昭王头疼,便是魏冄以赏赐军功为名,将穰侯自己、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武安君封邑举扩大为百里,且变成实封。
秦法:功臣虚封,君侯地无过六十里,无治权。虚扩百里犹可说,最要紧是这实封。所谓实封,便是封主有治民并收缴赋税权;实封但成,私家军兵便会接踵而来,封地便有可能重新变为规避郡县官府自治世族。此做法若成定例,秦法坚实根基岂非要日渐瓦解?好在白起以“封地累赘,无人照料”为由,坚执没有受命,使秦昭王暗中松口气。自三君受百里实封,丞相魏冄便与这三人同气连枝,气势大盛,被咸阳国人呼为“楚四贵”。没有母后震慑魏冄,这位大权在握老舅究竟会走到哪步,秦昭王当真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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