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明白,他们不是同类,千多人校园里,没人是他同类。万幸,他心想,没和人们说起过自己那个理想。
但老谢不明白是,为什只有明星才能写歌?凭什长得不好看就没资格唱歌?
还有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前途摆在面前:个默默无闻山区小学老师。虽然放下锄头拿起粉笔,但还是要在大山里待辈子。
300元他没有,但他有30元,小书摊上可以买好几本二手吉他入门教材。小台球厅里有免费练习吉他,只要他每天扛着扫帚去打扫地面。
那时候,他试着把写下诗变成歌词,再套进和弦:
站在高山顶上放声吼吧
什事都不去想它
到海边去看看日出和浪花
首先是学费,4500元,全家人几乎集体去卖血。
其次是音乐,高年级有个乐队,留着长发弹着吉他,这简直是老谢活十几年见过最洋气人。
乐队翻唱是流行歌曲,老谢爱听,迅速地全都学会。
他们夸老谢山腔山调嗓子好,老谢帮他们搬东西扛乐器,小杂役样围着他们转。
他心想,们应该是同类吧?写诗歌,他们唱歌,们理想应该是样吧……
(五)
老谢理想真正发芽,是在1999年。
1999年发生几件事。
老谢震撼巧家县回龙村,老谢轰动昭通教育学院,以及,父亲再次对老谢动手。
震撼回龙村,是老谢被昭通教育学院录取消息,这是村子里有史以来第个。
自由海鸥自由地飞吧
什都不怕……
学会吉他,乐队反而疏远老谢。
他们甩着长发,在女同学面前说:老谢那模样像杀猪样,他弹那叫什啊?完全是野路子,他又不是明星,有什本事还自己写歌。
他们也都还是孩子,或许在他们眼里,只要能发行专辑,都算是明星。
他渴望融入他们,渴望和他们分享自己创作,但不敢直接拿着笔记本去当投名状。
老谢曲线救国,恳求乐队主唱教他吉他。
主唱答应,但有个条件:他让老谢先买下他那把不用二手吉他。
二手吉他卖300元,老谢没舍得买。
但个学期后,他学会吉他,而且明显弹得比主唱好。
父亲买来带过滤嘴纸烟,站在村口见人就发,女人也发根,小孩子也发根。
人们敬畏地接过他烟,说不定,将来这会是个大人物父亲啊。
山民对大人物理解很质朴,能不靠在地里刨食就算是大人物。
他们并不知道,昭通教育学院不过是中专,毕业学生大多依旧要回到山村,辈子当个乡村教师。
虽然只是中专,但昭通教育学院生活也足以让老谢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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