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爬上去。它们与俺们起大叫,咪呜咪呜咪呜——台上台下,天上地下,都是猫叫声音。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真猫假猫,混在起,大家都撕破喉咙发出平日里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大家都运动身体,做出平日里根本就做不出动作。到后来,人们都汗流浃背,涕泪滂沱,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浑身仿佛变成空壳子。树上猫孩子也个个掉下来,好像沉甸甸黑石头。树上真猫个个地飘下来,好像腿间生蹼膜飞耗子。俺还记得这出戏最后句唱词:猫啊猫啊猫啊猫啊猫啊俺个亲亲猫……师傅您把最后个“猫”字翻花起浪地折腾得比大杨树梢儿还要高出几十丈,大家心直跟着你升到云彩眼儿里。”
徒弟,其实你也能主演《常猫哭灵》。
“不,师傅,如果能与师傅同台演出,俺愿意扮演那个串台猫孩子。”
俺深情地看着这个优秀东北乡子弟,说:好孩子,咱们爷两个正在演出猫腔第二台看家大戏,这出戏名字也许就叫《檀香刑》。
六
按照历朝历代规矩,他们把俺们弄到大堂之上,用食盒提来四盘大菜壶酒,摞单饼把葱。盘是红烧猪头肉,盘烧鸡盘鱼,还有盘酱牛肉。单饼大得赛锅盖,大葱鲜嫩水灵灵,烧酒冒气热腾腾。俺与那小山兄弟,相对笑,两个孙丙,真假,端起酒碗,当啷碰,仰脖子灌酒,咕咚咕咚。热酒入肠,眼泪汪汪;江湖义气,慷慨激昂。望乡台上,携手并肩;化为彩虹,飞上九天。然后们大吃大嚼,牙齿不好,囫囵吞枣;视死如归,胆壮神旺;场大戏,隆重开场。
囚车行进在大街之上,路边看客熙熙攘攘。演戏最盼望人气兴旺;人生悲壮,莫过于乘车赴刑场。俺孙丙演戏三十载,只有今日最辉煌。
俺看到,刺刀尖儿在前边闪光,红顶子蓝顶子在后边闪光,乡亲们眼睛在大街两旁闪光。俺看到,多少个乡绅胡须颤,多少个女人泪汪汪。多少个孩子张大口,口水流到下巴上。突然间,俺看到,在那群女人之间,躲藏着俺女儿小眉娘。俺心中酸,眼窝子热,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是大英雄怎能儿女情长。
囚车木轮子在石板路上咯噔咯噔地响着,阳光晒得俺头皮发痒。开道铜锣嘡嘡地敲着,八月秋风轻轻地吹着。俺抬头望望瓦蓝高天,心中浮起阵凄凉。看到蓝天白云俺不由得想起马桑河里清清水,天上白云倒映在河面上。俺从河里担来清水,招待着宾客来四方。俺想起贤妻小桃红,想起娇儿是双。千恨万恨德国鬼,修铁路破风水,毁俺高密东北乡。想到悲处喉咙痒,高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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