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终于明白曾国藩用心,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虔诚地说:“门生永世不忘恩师栽培,不负恩师厚望。”
“这就好。”曾国藩指着空位子说,“你坐下,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讲。”
“门生聆听恩师教诲。”李鸿章坐下,两手合着夹进两腿缝隙之中,犹如当年在碾儿胡同受教时样。
“少荃,问你,上海情况你清楚吗?”
“关于上海,门生略知二,不知恩师要问哪方面情况?”自从得知要组建淮军救援上海后,李鸿章便以他贯精细作风,立即通过各条途径对上海作深入研究。
鸿章今生今世永远是恩师门生,是年伯犹子。”
曾国藩微笑着点点头,没有作声。过会儿,他望着窗外寥廓江天,深情地问:“少荃,你还记得初次与见面情景吗?”
“记得,记得。”聪明过人李鸿章完全没料到,老师会突然间提出这样个不着边际问题来,他诚惶诚恐地回忆道,“那是道光二十五年秋天,正是京师最好季节,门生那年二十二岁,第次随父亲进京。进京当天晚上,父亲便对门生说:有个湖南同年,道德文章胜十倍,明天带你去拜他为师。第二天早,父亲便带到碾儿胡同来拜见恩师。”
“你那天穿件不合身夹绸长袍,怯生生地站在面前,红着脸喊声年伯后就不作声,像个大姑娘似。”曾国藩开心地笑着,笑得李鸿章不好意思起来。
“门生从未见过世面,那时恩师在心目中,犹如半天云端中神样,高不可攀。”李鸿章说着,自己也禁不住笑。
“你先说说上海目前防守。”
“上海目前军事力量,大致有五个方面。”李鸿章条理清楚地说,“为朝廷在上海防兵,原为苏抚薛焕第三标,经过扩大后有近四千人。后来,从扬州、镇江、杭州陆续去些人,再加之薛焕就地招募乡勇,朝廷防兵总共在三万左右。”
“薛焕那人很可恶,他派滕嗣林到湖南募勇,幸而寄云来信告诉
“少荃,你还记得当时正在读什书吗?”对那天情景,曾国藩记忆犹新,他有意考考眼前门生。
“记得,记得。”李鸿章立即答道,“恩师那天读是《史记·高祖本纪》。”
“你为何记得这样清楚?”曾国藩兴趣浓烈。
“恩师那天对门生说,平生最喜《庄》《韩》《史》《汉》四书,四书中又最爱《史记》,《史记》中尤爱读《高祖本纪》,故门生记得。”
曾国藩微笑着点点头:“少荃,再告诉你,《高祖本纪》中最爱这几句话:“已而吕后问:‘陛下百岁后,萧相国即死,令谁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上曰:‘王陵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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