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将红纸展开,上面写着:“千秋邈矣独留,百战归来再读书。”他明白大哥用意,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向货船走去……
船开出很远,曾国藩仍凭窗远眺,他似乎忘记满画舫上湘军将领们,也忘记自己身在秦淮河上。
“涤丈!”彭玉麟走到曾国藩身边,轻轻地叫声,“过几天,也要请假回衡阳。”
“为何事?”曾国藩转过脸来,看见彭玉麟脸色阴沉,不像是为衣锦还乡,而是另有别故。
“国秀已病入膏盲。”彭玉麟难过地说。
忽然,他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凶,越哭越惨,弄得曾国藩和满船人手足失措,歌女和琴师吓得赶快停住。
“沅甫,你辛劳,皇太后、皇上都知道,天地神灵也都知道,不要哭,不要哭。”曾国藩说着说着,自己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
四周画舫上人全部停止作乐,无声地望着他们统帅,各人心中都卷起复杂思潮,由曾国荃开缺想到自己,由湘军今日处境想到以后艰难,人人心头上都罩上如同今夜月色似轻纱,预感到前途渺茫、迷惘、变化不测、捉摸不定……
过很久,曾国荃停止哭泣,曾国藩和画舫上所有人才放下心来。这时明月早已西坠,东方隐隐现出鱼肚白来,两岸观赏者们都已回家睡觉去,条装满货物大船驶过来。
曾国荃起身向众人拱手说:“国荃就要回老家去,望各位善自珍重,异日再得相见。”说完后,又拉着曾国藩手说,“眼下阴晴未测,大哥你要多加注意。”
“什病?”曾国藩这时才想起,近几天来彭玉麟直心事重重,今天饯行宴会上,他也言未发,总以为是因沅甫开缺缘故,却原来如此!
“医师至今未诊断出病因,有半年,整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彭玉麟说着说着,眼圈都要红。
“雪琴,这都怪平素关心不够,依仗你为左右手,不让你回家休假,国秀这病是长期思念你缘故。现在金陵已复,大功告成,你将军务安排下,回去住三个月吧!要不要国栋和你起去?”
“国栋跟道去衡阳看望妹子那更好。”曾国藩真诚关怀使彭玉麟感动,犹豫片刻,他说,“不过,玉麟此
众皆怃然。曾国藩紧紧地抱着弟弟肩,良久,才凄怆地说:“大哥早已置祸福毁誉于度外,坦然做去,见可而留,知难而退,但不得罪东家,好来好去就行。”
兄弟二人互相紧紧地抱着,好半天,国荃先松手:“大哥,走!”
“等等。”曾国藩转身喊道,“荆七,把送给九爷东西拿来。”
荆七捧着卷红纸走来。
“九弟,你大夫第建好后,将大哥替你写这副楹联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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