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这样做。每次和曾国藩谈话之后,他就赶紧记在当天日记上,尽量做到不漏句,不走丝样,把它们原原本本地留在纸上。曾国藩多次和他谈“静”意义。从春秋诸子百家,谈到宋明程朱陆王,把“静”学问阐发得淋漓尽致,说得赵烈文如醉如痴。他于是自号能静,将书斋命名为能静居,其每天日记也随之叫做能静居日记。这部能静居日记已记二十年,其中有不少曾国藩言论。
“惠甫,本是个读书做诗文料子,谁知后来走错路。”曾国藩今天谈兴很高,他喝口茶,饶有兴致地谈起往事。“初服官京师,与诸名士接游,时梅伯言以古文、何子贞以学问书法皆负重名。时时察其造诣,心独不肯下之。顾自视无所蓄积,惟有多读书而已,心中则以为异日梅、何之辈不足以相伯仲。岂料学未成而官已达,从此与簿书为伍,置诗文于高阁。咸丰二年后奉命讨贼,驰驱戎马,益发无暇为学。今日回过头来再读梅伯言之文,自觉其有过人之处,往者之见,实为少年偏激。不过,至今心里仍不服输,若让有时间读书,定要与梅伯言争个高低。”
说罢,副愤愤不平认真样子。赵烈文鼓掌大笑起来,说:“人之性度不可测识,世有薄天子而好为臣下之称号者,汉之富平侯、明之镇国公①也。大人事业凌架千古,唐宋以下几无其伦,仍斤斤计较,要与寒儒争高下,岂不与汉成帝、明武宗为类人!”
曾国藩笑着说:“讲是实话。”
赵烈文说:“于此看出大人年轻时英发雄姿,定然不可世,后来与洪杨争胜负,大概也出于此好胜之心。”
“真给你说对,惠甫。”曾国藩说,“起兵之初,亦有激而成,不仅要与洪杨争高下,也要与湖南官场争高下。初得旨为团练大臣,借居抚署,为惩办几个斗殴兵痞,长沙绿营竟全军鼓噪入署,几为所戕。因此发愤到衡州募勇万众。那时也不过为争口气而已,不意遂有今日。真可为笑。”说到这里,曾国藩停住,继而又喟然叹息道:“可惜捻战无功,国家亦未中兴,平长毛这点功劳,实不足道。”
“李中堂剿捻成功,用就是大人河防之策。他胜利,就是大人胜利。”赵烈文安慰道,“卑职想,大人募湘军,后来李中堂募淮军,与北宋韩世忠、岳飞等人募军有相似之处。当年韩、岳自成军自求饷,湘淮军成功,实基于此。”
“是。”曾国藩松开握须手,支在扶手上,将身子挺直,“大抵用兵而利权不在手,决无人应之。故起义师以来,力求自强之道,粗能有成。”
赵烈文笑道:“大人成则成矣,而风气则大辟蹊径。依卑职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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