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殊刚转过头,想说句“走吧。”面上忽然凉。
他愣片刻,待凉意又来,才知不是自己错觉,嘲溪已经抬起头看向天际。
“下雪。”
雪势虽突如其来,却又万分汹涌,不过片刻已经是山川皆白,从来不下雪西南,终于在今日痛痛快快地下场。
只是青山孤雪,无人可望,也没有人再等。
于完完全全消失在天地之中,山风刮过,只吹动山林翻腾。
绛尘回转,路过谢逢殊身旁,谢逢殊低声道句:“你——”
他没有说下去,绛尘也没有问,只道:“走吧。”
他们还要接着找命盘。
走到山崖之上,将入线天,谢逢殊回头看眼。
那夜灯火流光,与星争辉,燕南就是在这里把三人带进族中。
而今天地辽旷,青林如海,百年前血腥厮杀已经被新草木掩盖干净,余晖之下片静谧之色,仿佛这只是西南最平常隅。
从此以后千百万年,再没人会知道,这里曾有个戴着长命锁异族少年,会跟着谢逢殊提心吊胆地偷酒喝,也会寸步不让地说“你们是朋友”,意气凌云,如风肝胆,身明澈可昭山河。
他十七岁时最大愿望是猎只黑熊,能带着自己妹妹去看天地浩大,四海潮生。
他死在这个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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