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怀仁只觉而今日子太苦。
而切苦难源头,都是他这位夫人。
年少时多好啊?他母亲虽说对窦清漪严厉,但对他却尤其宽厚。她说当年她与婆母不睦,若非举生下窦怀仁,就不会有而今这样好日子。
他爹也宠着他,窦清漪只能让着他,因为他们窦家上下只有他这根独苗。
他读书要请最好师傅,出门要做最大排场,此后成婚,娶还是全天下血脉最高贵女人。
窦怀仁愣,脸上堆起假笑当即成真。
“好,好!不愧是们家好孩子!”
赵璴却不再理他,自等着宴会结束就回府去,省得再见窦怀仁这张脸。
但是,要想躲开,却没那容易。
台上锣响,盛妆麻姑捧着仙桃袅袅飘上戏台,而赵璴旁侧席位上,坐着恰好是和嘉公主与窦怀仁夫妇。
天穿着官服从人家府宅后门往外溜?
于是窦怀仁心求告赵璴,想要赵璴替他将莺娘与孩子转到别处安置,躲开他夫人视线,也好让他有家可回,能与柔弱可怜外室早日相会。
赵璴懒得管他们家破事。但是这窦怀仁从小被父母惯坏,五十岁还像个老孩子似,几次不理他,他便写信过来闹,说再不见他,便要动手毁赵璴宏图大业。
颐指气使嘴脸,倒像真被捧上皇位似。
他能毁什?赵璴心下冷笑。
可这女人偏生是个夜叉变。
头几年他父母还在时还好,总有人护着他,管着和嘉。但待他父母接连去世,府中由他当家之后,这女人就愈发张牙舞爪起来。
她嫌他无用,嫌他窝囊,却偏又隔三差五要他去跪滴水房廊。他被折磨得精力不济,这多年也只生骞儿个儿子,还被她教得嚣张跋扈,也看不起他这个爹。
直到遇见申莺娘,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顶天立地男子。
可这夜叉,偏偏要
和嘉公主端坐在那儿,板着张面孔,目不斜视地盯着戏台,神色冷得难看。
她相貌与鸿佑帝有些像,都是副不大出挑五官,个子也有些矮,却偏生双凌厉凤眼,只眼锋扫,便教窦怀仁吓得抖似筛糠,不敢开口。
周遭王公贵戚们看在眼里,也不过暗中交换个看热闹眼神,谁也没有出声。
毕竟,窦大人怕夫人,这是满京城都知道。
——
单他替赵璴干那些事,他们九族脑袋都不够砍。
但赵璴还是烦不胜烦,还是在今日宴上见他面。
窦怀仁满脸堆笑地端着酒来,问他夫妻是否和睦,又问他进来是否康健。
赵璴却懒得废话,只在旁侧没人时,冷淡地对他说道。
“再过三日,会趁夜将他们转去别处,地址派人送给你,再被发觉,不会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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