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因为“某个人痛苦”而有所触动,结果有天,他忽然收到封人间传书。
那封传书所用符纸带着股浅淡丹药味,于花信而言十分熟悉。
曾经那位教过他阵法丹药、被他认作“故交”先生,每每给他传来音信,所用符纸便有这种味道。
后来那位先生离世,临终前给他传最后封书,说自己独女尚在人世,也不知将来过得好不好,托他偶尔去人间时,帮忙探看眼。
先生独女身在王都,嫁问天寮寮使为妻。当时问天寮负责卜问天机,供就是灵台十二仙。
也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些封家光景。说封家出位佼佼后辈,颇有些天分,只可惜刚及弱冠就成婚,生儿育女去,荒废修行。更可惜是,听闻那双儿女还在前两日死。
那天花信刚巧从梦都城里穿过,远远看封家眼。
偌大府宅挂着苍白灯笼,那位据说“颇有些天分”后辈正在送宾客,整个人几乎脱相。
那是他第次看到,个修者会因为生死之事颓然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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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都知道,那句话还有后半句,既然有“索性直如此,是好事”,那便应该有“倘若某天骤然变”。但他那时候并不在意。因为于他而言,有前半句就行。后面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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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前半句说得很准。
花信年纪轻轻便修行大成,弱冠之后不再整日闭于高阁。他在花家地位甚高,有时甚至隐隐能超过家主,但他很少插手门派事务。
他常去外边游历,常作举手之劳,但与人交往依然如故,始终“点到即止”。
花信承丹方先生托付,偶尔下人间趟,来二去,就成寮使尊称“仙友”。
他那日收到传书
花信并非不能理解生死,相反,在外游历那些年里,他见过数不清生死离合,他能明白那些人为何悲痛,也偶有触动。
但他生性如此,即便触动都是“点到即止”,从不过度,也从无失态。
如此性情直延续很久。
后来人间神木不再,九霄之上多个仙都。他有幸成最早飞升众仙之,甚至坐到灵台仙首位置上,那种“点到即止”触动就更浅淡。
因为他从此再看人间,便是数不清模糊面孔,而非某个痛哭人。
数十年下来,他从花家大公子慢慢变成“高人”、“前辈”,但有人在他面前提句“故交”,他第个想到,居然还是当年那个教他阵法和丹方先生。
或许就是因为那位先生曾经认真地同他聊过那些话。
他同那位先生也直保有联系,不多,只是偶传音书。
那些年因为他,花家变得颇有些名望。
但他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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