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临行前,同花家交代句,先别给云骇佩剑,也别教习术法。
花家当时家主听得愣,满脸惊诧地看向他。但最终,家主也没敢置喙,只问
他也确实没显露出什区别来——他将那个叫云骇少年带去花家。
那些年里,花家常会收些流离失所孩子进门,弟子堂有吃有穿有教习先生,自然会安排好切。云骇去也样,从此生都随造化机缘,不用他再多过问。
他至多像当年承丹药先生所托样,偶尔下人间时探看眼。
切本该如此。
然而他在离开花家时,无意瞥见云骇神情——那少年看着花家练剑弟子,眼里是灼灼汹涌渴求。
时隔不知多少年,他终于又看清人间“某个人”脸。
红着眼睛无声撕咬,竟然比嚎啕大哭给他触动更多点。
也不知是因为“故交”渊源,还是因为手上撕咬和血让他感知到对方宣泄和痛苦。
于是,他生平头回解释句:“灵台自有天规,不能插手那些人间事。”
他贯少有触动,不擅宽慰。
,便来自于寮使夫妇。
只是那传书经历番波折,到他手里时,已是物是人非——
那对寮使夫妇受人构陷丧命,留下独子也早已不在王都,跟着流民栖身山野。
那几年,仙都正是盛时,人间却并不太平。
山野阴物邪魔十分猖獗,个不通术法孩子流落其中,恐怕连骨头都剩不。
他蓦地想起当年先生话:“修士们总是有所求。”
他知道那少年此刻所求必定不是长生,也不会是要护某个人,因为已经家破人亡无人可护。那眼里翻涌,只会是报仇和恨。
可恨意能坚持多久呢?报完仇之后呢?
倘若报完仇就此休止便罢,若是停不下来又该如何?而世上沾血就停不下来人,他见得多。
他不希望那个少年变成其中个。
但那天,他看着那少年慢慢松开口,瘸着腿直在抖却犟着不吭声时,还是出言宽慰几句。
只是他确实不擅于此,只好说些打岔闲话。甚至给人取个名字,叫做云骇。
***
曾经还在凡间时,花信听过句话,说倘若你想与某件东西牵连得深些,就给它取个名字。
他生性平淡,所以从不觉得个名字能有什区别。
花信料想如此,但他还是下趟人间。
他在山野里见到寮使夫妇留下独子,瞎只眼,瘸着条腿,带着满脸满身血,看着他。
他以为那少年会哭,因为疼,因为怕,或是因为委屈。
他所见凡人大抵如此,都会在这种时候嚎啕出声。但那对方没有。
那少年只是两眼通红地看着他,然后狠狠咬住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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