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对严宵寒乖巧配合非常满意,笑眯眯地凑过来:“久等……哟,怎还哭上?”
他
红衣烈马,杀气腾腾。不像是来成亲,倒像是来抢亲。
——那是傅深。
——这才是傅深。
他出现那个瞬间,仿佛被记重锤击中心脏,严宵寒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喉间哽住,眼眶热。
几个月来,他不曾开解过傅深,不敢去碰他伤疤,也常常自宽慰:傅深只是不能再上战场、再像常人样自如行走……他只是付出双腿,总比把命丢在青沙隘要强。
路向西,等看到远方建筑模糊轮廓时,严宵寒突然明白到傅深为什会在今天这重要日子,提出个看似任性无理要求。
高台平地而起,殿宇巍峨,夕照斜落在琉璃瓦上,泛起层层灿烂瑰丽金光,远远眺望,似以黄金筑就,故名“黄金台”。
“黄金台”古已有之。昔燕昭王尊郭隗,筑宫而师事之,置千金于台上,以延天下士,遂以得名。大周开国之始,太祖欲效昭王事,于京郊起高台,筑宫室,台名“黄金”,殿名“麒麟”。正殿悬十八开国功臣像,以昭其勋。
后世皇帝皆循此法,历代文臣武将,无不以画像入黄金台麒麟殿为荣。至先帝时,每逢大军出征,皆在台上誓师,久而久之,亦成惯例。
六年前,傅深第次披挂出征,元泰帝亲率百官到黄金台相送;半年后,他战胜归来时,在黄金台上封侯“靖宁”。
可这刻,失去理智反应终于替他承认,豁达洒脱都是假,他其实心有不甘、其实……很遗憾。
傅深还那年轻,未来却只能与轮椅为伴,从此做个腿脚不便普通人。当年纵马入城,引来无数少女抛花掷果风流少年,昔日率军出征,绝尘而去年轻将军,再也不会有。
然而今天,那个曾与他打马擦肩而过少年,又回来。
数息之间,马队已来到眼前,傅深放缓速度,吹声口哨,扬手抛来截红绸,严宵寒下意识地抓住头,那头传来股大力,他身体随之前倾,双腿夹马腹,胯下骏马便颠着小碎步朝傅深方向跑去。
看上去,就好像是傅深用段红绸把他给“钓”上来。
再后来,傅深双腿残废,不再领兵,纸诏书,赐下荒唐婚事,他仍要选在这生荣辱起点。
征尘血泪,峥嵘沉浮,生平写尽“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是他无声示威,也是他深深遗恨。
晚照如明焰,照彻四野,终于等到远方马蹄声起,烟尘翻涌,浩浩荡荡队伍从路尽头显现。
为首者身形挺拔,姿态矫健,挟风雷之势策马狂奔,袭大红袍服猎猎飞扬,映着漫天夕阳,恍如周身浴火,踏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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