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澜见他神容不改,殊无异色,只道他未曾留意,心中尴尬之意稍减。试图把心思转回正事上,问道:“师兄,那人是来找你?”
闻衡屈指在他额上弹,不答反问道:“还叫师兄?”
薛青澜捂着脑门犹豫半晌,终于在闻衡含笑目光中败下阵来,妥协地低声道:“衡哥。”
“嗯。”闻衡这才满意,展颜笑,道,“咱们下去说话。”
他托着薛青澜从树冠中跃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放开时蹙眉道:“教给你功夫落下没有?怎这都伏天,身上怎还是这凉?”
承得动两人重量,只是容身地方十分有限,闻衡站在主干分叉狭窄凹陷里,薛青澜差不多完全挂在闻衡身上,被他悬空抱着,听他低声道:“没事,抓紧,别出声。”
被这突如其来状况搅和,薛青澜倒是收住泪,半阖着红肿眼,屏息静听树下动静。
来却不是别人,正是聂影。
他大概是发现闻衡迟迟不到,才亲自折返来找他。不过承露台周遭早都空,他喊几声“岳兄弟”,无人回应,聂影只当他去别处,并没往古树这边看,径下峰去。
薛青澜见他走,微吐口气,收回视线,转头险些亲在闻衡脸上。
薛青澜道:“已经好多。不说这个,衡哥,你跟那人是怎认识?他叫什名字?”
闻衡不知他怎突然关心起这个,道:“五日前从谷中出来,那便宜师父丢下跑。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身上也没带钱,只好闭眼瞎走,误打误撞到九曲定风城,在那里遇上聂兄。他请吃顿饭,们二人路结伴同行,来司幽山上瞧热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你。”
他简略地将与聂影相识情形说,薛青澜沉吟片刻,问道:“那你可知道,此人是什来头?”
闻衡挑眉看向他,道:“愿闻其详。”
薛青澜道:“他父亲聂如舟曾是连州军校尉,三十年前乌罗护进犯连州,双方苦战日久,还雁门门主郭简风
“……”
两人初时只顾着躲避,此时才察觉这姿态实在尴尬。薛青澜眼泪还没风干,长睫湿润,眼里氤氲着朦朦胧胧水雾,眼角薄红未褪,与闻衡头对着头,鼻尖相触,呼吸相闻。
他就算再不知事,却也明白两人眼下未免亲狎太过,不是寻常好友相交该有模样。
他本应该立刻离开,然而脚下像生根样动不动。心里有个极细弱声音在说,这样虽然不对,他却并不讨厌。
闻衡心中悸动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比薛青澜沉得住气,稍微松点劲,让薛青澜双脚踩在树干上,凭着身高错开距离,不至于四目相对徒增尴尬,但手臂仍拦在他身后,是个保护意味十足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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